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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霓看著那個鳥人，忽然間想起來：“這就是鳧篌吧？有鳥焉，其狀如雄雞而人面，名鳧篌。”師父師父，快來看，鳧篌朱厭湊齊了，天下要大亂了吧？

    葉青玄看他一眼：“不知道，那都是些下界流傳的謠言。我沒怎么聽過。”

    素霓想了想：“山海經(jīng)里的異獸，都是你們造出來的？”

    葉青玄道：“胡說，多數(shù)都是地球生物，有些是你們眼花，有些是胡說八道。”

    素霓道：“有些是你們造的。”

    葉青玄白他一眼，就你聰明。

    素霓問：“真的見則有兵嗎？”

    葉青玄道：“驚弦有時候會替朱帝做些偵查工作，經(jīng)常會出沒戰(zhàn)場，不是見則有兵，是因為你們要打仗，才派它過去看看情況。”

    素霓放心了：“哦。朱厭呢？”

    葉青玄心煩：“去去去，出去玩，或者看看書，這個，這個這幾本，統(tǒng)統(tǒng)背下來。”

    素霓一聽背書就頭大，立刻就安靜了。

    他伸手給驚弦擦去眼淚，小聲：“我不說你丑了，別哭。”

    驚弦扭頭不理，這頑童想把他烤了吃呢，不過這孩子好象也同情他的處境。

    素霓問：“你家在哪兒？我送你回家。”

    驚弦面孔微微抽一下，象冷笑，你有啥本事送我回家啊？不過，小朋友真是好心，他又把頭扭回來，輕聲：“歧山之西。”

    素霓問：“哪家啊？”

    驚弦道：“我父親是晨光。”

    素霓一愣：“西伯？”

    驚弦沉默一會兒，苦笑：“我只是他收養(yǎng)的，他在路上撿到我，把我送到一戶農(nóng)家寄養(yǎng)，后來，云中師父要收弟子，父親就讓我隨云中師父學(xué)習(xí)。”

    素霓問：“你師父就把你弄成這樣？”

    葉青玄嘆氣：“我剛才把那個按鈕放哪兒了？”

    素霓氣得翻了老大的白眼給他，轉(zhuǎn)念一想：“師父你還算好人。你將來不會把我也弄成這樣吧？”

    驚弦苦笑：“不怪我?guī)煾福俏易约合腼w……”

    素霓張口結(jié)舌：“啊！”

    驚弦道：“年少無知，我其實，只是覺得，如果會飛，就能偷偷回家，看看我養(yǎng)父母和小哥哥。”

    葉青玄道：“云中不同意，是他自作主張。”

    素霓急了：“他那時小不懂事，做錯了，師父你就替他改了唄！”

    葉青玄無奈：“你當(dāng)是在玩嗎？這又不是裝在身上的機器，不想要了就拔下來。驚弦要是想改，同朱帝好好商量一下吧。只要朱帝同意，我是可以幫忙的。”

    素霓憤怒：“他憑什么不同意，師父你干嘛要理他，就直接改了能怎么樣？”

    葉青玄無言地看著他，我不收治療費用就是極限了：“他還有自己的師父呢。”

    素霓問：“他師父是壞蛋，是不是？”

    葉青玄道：“云中是好人，不過脾氣犟點，他一向不同意做這種改造，所以，他只有夠生活用的電量，用你們的話說，他很窮。修改一次基因，需要很多東西。小子，我沒收你費用，不等于救你一次容易。我不用你還我，你能少惹點事不？”

    素霓這回誠懇地：“能。”

    葉青玄意外了一下，看看素霓，給他個白眼，表示大爺不信，其實心里還是挺開心的。臭小子還挺可愛的嘛。

    素霓接著問：“可是……”

    葉青玄瞪眼，你再給我可是！素霓只得沉默了。

    驚弦沒再開口，只是靜靜地望著地面。

    云中當(dāng)然不是壞人，當(dāng)初他要求去安對翅膀時，師父就說，你要去，你就別再回來。

    這一去就不能再回頭了。

    云中是極端反對制造基因生物的神仙，他甚至要起訴禁止違法的基因?qū)嶒灒贿^，起訴當(dāng)天，朱雀艦隊默默地給他斷了電，不管是啥飛行器，沒有電都是不可能啟動的，而云中住在終南山，從秦嶺到昆侖，兩條腿不知要走幾年。

    當(dāng)然，云中錯過開庭，訴訟取消，朱雀仍然供給他生活用電，但是幾乎多數(shù)實驗都是耗電量極大的，云中即使想幫，也幫不上這個忙。

    至于朱雀——一個士兵對將軍說，我要參軍，兩個月后又說，我想退役，將軍會啥反應(yīng)？

    呵呵。

    驚弦慢慢抱住雙臂，好冷。

    他回過家了。

    大哥嚇得從馬上摔下來，好半天不能動。他想去看養(yǎng)母，大哥說：“母親年邁，怕嚇壞了她。”

    小時候勾肩搭背的好友，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他哆嗦。

    其實也沒什么了，他很早就離家了。

    只是，他現(xiàn)在才知道長出翅膀，意味著什么。

    他再也不是一個人了，他是一只鳥。

    是一只，沒有同類的鳥。

    如果有一天，他受傷摔倒在地，別人不會幫他，只會想：烤了吃會很香吧？

    驚弦苦笑，烤了吃會很香吧。

    治療儀“嘀嘀”兩聲，表示治療結(jié)束，罩在身上的藍光罩子慢慢撤開。驚弦爬起來，叩謝：“多謝師伯救治。”

    葉青玄忙扶起：“別氣，是素霓淘氣，不該打傷你，請原諒他年少無知。”

    驚弦看看素霓，素霓正伸手摸他的翅膀，一臉要流口水的表情，驚弦苦笑：“也不怪他。求師伯同朱帝說一聲，不是我有意遲慢，事出意外。”

    葉青玄點頭：“沒問題，我也會向朱帝說明情況。”

    驚弦再拜告辭。

    素霓看著驚弦展開五六米寬的巨大翅膀，飛上天空。

    回過頭來看著葉青玄。

    葉青玄也看著他，過了一會兒：“素霓，天庭由昊天大帝掌管，我也只是一個被他管理的一員，懂了嗎？”

    素霓回頭去看半空中的那個黑點：“很多這樣的人嗎？”

    葉青玄沉默。

    素霓輕聲：“大家都說，神仙都是善良的，會幫助我們的。”

    葉青玄輕聲：“你聽說過大魚治水時，應(yīng)龍用尾巴劃開河道嗎？”

    素霓點頭：“聽說過。”

    葉青玄道：“應(yīng)龍，就是天庭的主艦，啟動一次，消耗的能量，夠一千人過幾年的，還有用來劃開地面的鐵鏫，是我們僅有的特種金屬。我們救了大約幾十萬人，現(xiàn)在，這些人，已經(jīng)壯大到幾百萬。大魚，就是你的祖先。但是，應(yīng)龍的能量消耗盡了，再也不能升上天空。大魚承諾，不管我們需要什么樣的幫助，他都會提供。我并不贊成這樣做，但是沒有辦法，我們試過用其它動物——雖然用其它動物做轉(zhuǎn)基因?qū)嶒灒惨粯舆`背我的道德。但是，動物的智力和野性總是有缺憾。驚弦是自愿的，如果他后悔了，如果……我想，可以商量的。”

    素霓輕輕“啊”一聲，有點窘：“我們能活下來，是你們救的！”

    葉青玄微笑：“是，而且繁殖得很快，這是，我們提供了一些技術(shù)，耕作種植，冶金，還有，醫(yī)藥和天文知識。當(dāng)然，這其實，是不應(yīng)該的，宇宙航行法規(guī)定，高等文明不得干涉原始文明的自然進化。”

    素霓道：“你們那個法好象扯蛋的地方挺多。”

    葉青玄忍笑：“呵，也許。”然后微微紅了眼圈，不，那些曾是真理，只是我們?yōu)榱松嬉呀?jīng)撕碎了所有我們當(dāng)成真理的東西。

    素霓的小心靈立刻就覺得不好意思了：“既然是你們救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替驚弦……不是非得變成一只鳥吧？”

    葉青玄笑道：“我們的飛行器不夠靈活，所以才用鳥，鳥人也不消耗電力。不過，你居然能用懸浮板抓到一只鳥？你怎么抓到的？”

    素霓終于想起來了：“我的板子！我的板子還在天上呢！”

    葉青玄查詢了一下懸浮板的位置，然后一鍵收回，怒目：“你居然把懸浮板丟到幾千米的高空？！”然后瞪大眼睛：“你怎么下來的？”

    素霓這個氣啊：“我騎鳥下來的！你讓我拿那個去玩，那浮板越飛越高，你可沒告訴我怎么落下來！我在天上，都要凍死了！”

    葉青玄那個憤怒的表情忽然就變得很趣致了：“呃，我沒說嗎？我也沒讓你飛那么高啊！那個，說往下就行啊，怎么樣往下，你設(shè)置一下就可以啊！啊喲！”葉青玄想起來了：“我忘了錄入你的聲音，沒設(shè)置它不會理你的。”

    素霓一臉輕蔑地：“師父，我才五歲，你給我這么危險的東西玩，還忘了告訴我怎么玩……你到底會不會當(dāng)師父啊？”

    葉青玄尷尬地：“我……”

    素霓問：“你以前收過徒弟嗎？”

    葉青玄搖搖頭。

    素霓鄙夷地：“我就知道你沒當(dāng)過師父，哼。”

    葉青玄隱約覺得，是啊，我是沒當(dāng)過師父，可我總覺得咱倆這師徒關(guān)系好象不太對！他咋訓(xùn)我一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