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愿賭服輸
說實話,高野在此之前對“光氣”這種東西了解很少,甚至不確定自己曾經聽過這種東西。但他卻聽過林圣真的名字。并且在這個時代,瑞士蘇黎世大學的頭銜也是有著足夠的含金量。所以此時于公于私,他都一定會力挺林圣真,腦袋就決定了屁股的位置。 謝東流并沒有理會高野,因為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和兩個醫生在醫學的專業領域爭辯其實是很愚蠢的事情,就像是一個人傻乎乎的跑到海水里面和兩條鯊魚搏斗是一個道理。 所以,他果斷的轉換了話題,臉上露出了彬彬有禮的笑容道: “我們在抓到的嫌犯處找到了一些贓物,已經查證乃是孫家夫婦的,并且這個嫌犯也對當天的事情供認不諱。嫌犯名叫葉狗剩,事實上他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來自河南,從小就以偷雞摸狗為生。平時去得最多的兩個地方就是私娼館和大煙館。” “而我曾經獲得過東京大學法學學位,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經濟學碩士學位,自問也算是見過世面受到過高等教育的人,也是在今天才第一次聽說光氣,或者說是碳酰氯。那么請問,像是葉狗剩這樣的一個人,上哪里去找林博士你所說的光氣,并且還在確保已經敲暈了孫家夫婦的情況下對他們釋放呢?最后還要放上一把火,這既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他們的動機啊!” 吉田沉吟道: “不是說葉狗剩還有一個共犯在逃?那么會不會是他做的?” 謝東流笑了笑道: “不好意思,忘記介紹葉狗剩的另外一個共犯的身份了,他就是葉狗剩的表叔,帶他偷雞摸狗入行的人,這個人的文化程度絕對不會比葉狗剩高到哪里去。” 面對謝東流的質疑,林圣真卻很干脆的選擇了不答,或者說是掀桌子,根本不在對方擅長的領域當中與之交鋒,而是直接轉向了小笠原道: “閣下,我是一名職業醫生而不是偵探,我已經就目前獲得的證據,對孫氏夫婦的死因做出了符合科學的解釋,并且我愿意以自己的名譽來為此作證,并且出具相關報告使其具備法律效果。并且可以承諾此報告可以通過歐洲或者美國任何一家研究所的真實評估。至于本案的邏輯性和疑點,這不應該是由一個醫生來做的,讓專業的人來做專業的事情,這才是最有效率的選擇不是嗎?“ 聽到了林圣真的話,謝東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知道這一局是自己輸了。為什么呢?便是因為面前的這個自己很不喜歡的醫生很善于掌控全局,他了解了每個人的需求。 林圣真之前說出來的醫學分析看似平淡無奇,然而那個主治醫師高野聽到了這分析以后兩只眼睛都在放著光,是的,他需要這么一份醫學分析來推卸掉自己“瀆職”的責任。 林圣真剛才做出的承諾:“此報告可以通過歐洲或者美國任何一家研究所的真實評估。”則是滿足了特高課這邊的需求,在剛剛丟了一次大臉之后,特高課緊接著做出的下一份評估必須是盡快,并且真實可靠,具有公信力的,而林圣真的承諾則是可以滿足他們的需求。 而謝東流的發言,則并不是那么讓人討喜的。 倘若他提出來的東西被肯定,那么高野醫生的“漏診腦震蕩“就會被坐實,這個罪名可比漏診光氣要難以推卸責任得多。 對于特高課來說,更不能容忍76號特工總部來為他們拾漏補缺,那是整個特高課,甚至是帝國的恥辱!倘若小笠原的大腦回路還算正常,那么就不可能容忍這樣的情況出現。 所以,弄明白了這其中一系列的因果關系以后,謝東流表現出來了自己的紳士風度,沒有再多說什么,愿賭服輸,行禮,告辭。 接下來林圣真就對小笠原表示了自己現在要回去出具報告,順帶將國立中央醫院的同事帶走的意思,小笠原此時很需要林圣真的這一份報告,當然對他的請求開了綠燈,并且表示自己要去盡快的挽回特高課聲譽的損失,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由吉田負責跟進。 于是很快的,不僅僅是葉一丹,就連所有國立中央醫院被抽調過來的醫生和護士都被帶了過來,葉妹子看起來只是有些憔悴,不過肯定擔驚受怕是免不了的,見到了林圣真以后看樣子是強自按捺著沒有哭出來,只是眼圈都紅了。 而另外的一位男醫生則是倒了大霉,暴躁的崗琦似乎聽到了一些不好的苗頭,開始瘋狂的加速嚴刑拷打,希望能夠有所突破,所以這男醫生是被抬出來的,并且看樣子沒有三五個月的休養是沒辦法重新上班的了。 吉田親自出來送林圣真一干人離開,并且還特地的調了兩輛車送人,在離別握手的時候,吉田嘴角露出了一抹陰冷的笑意,低聲的道: “我剛剛收到了一個很不幸的消息,中澤良正在被急救當中,希望熊本聯隊長在前線能夠節哀。” 林圣真撫了一下腹部的衣服,看起來似乎是在將褶皺理順,其實他撫摸的乃是崗琦的拳頭砸中的位置,然后林圣真淡淡的道: “是啊,這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