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嚎叫
良貴人與溫憲說話說了不多時,便就有宮女尋了出來。 “貴人您原來在這兒呢。” 小宮女氣喘著跑到良貴人跟前,語氣里帶著幾分指責就道“納蘭夫人那兒與惠妃娘娘說完話走了,一時沒瞧見您,可打發奴婢出來尋您呢。” 小宮女說完這話,又注意到良貴人身邊的溫憲時,才驚了一跳。 溫憲公主,那可是康熙爺最喜愛的公主,良貴人和她比起來,身份上更是有著天差地別的不同。 “奴婢見過公主!”小宮女恭恭敬敬地服身行禮,瞧著倒是比之前對著良貴人的時候尊重多了。 可見,良貴人在惠妃那兒怕是也過得不大好。就連惠妃身邊隨便一個年紀輕的宮女,都敢對著良貴人頤指氣使的。 溫憲素來氣性大,看不慣這些拜高踩低的,便道“良貴人好歹也是皇阿哥的生母,你們也該更加敬重一些才是。” “奴婢知錯了。”小宮女頓時紅了臉,埋著頭不敢看溫憲。 倒是良貴人素來都是好脾性,見狀就道“也沒什么。她不過是尋我尋得急了,語氣才稍稍重了些,不礙事的。” “既是如此,那你便回惠娘娘那兒去吧。”溫憲也知道這宮中風氣由來已久,不是她三言兩語能夠改的。 這良貴人過習慣了這種生活,便也由著她去就是了。 … 另一頭,康熙爺的書房里。 康熙爺手里拿著最近的奏折,認真翻看和批紅著。一個時辰過去,僅僅處理了一小半,康熙爺也覺得有些疲憊了。 一旁伺候著的李德全見康熙爺放下奏折,便就傳喚外頭的宮女端了點心進來。 “這是皇后娘娘那邊送來的棗泥糕,您嘗嘗?”李德全將一碟子熱乎的棗泥糕端了上來,就道“您也看了這么久奏折了,歇歇也好呀。” 康熙爺抬了抬眼皮,一下也聞到了棗泥糕的香味。 “暢春園里,平貴人那兒怎么樣了?” 吃著棗泥糕的康熙爺,忽然就問了李德全這么一句。 李德全心頭一凜,早在來這暢春園之前就已經猜到康熙爺必然會問起平貴人的境況,這便將自己知道的,都全然說了出來。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平貴人一日三餐被克扣,和被小宮女欺負的那些事情了。 康熙爺聽完以后雖然是稍稍蹙眉,可還是道“讓人一直盯著。膳食上頭妥帖些,別出什么岔子。” 這話意思就是,平貴人該吃的還是繼續吃著。只不過小宮女是不是欺負她,這個康熙爺是不甚在意的。 “是。”李德全應了以后,心里也更多了幾分計較。 平貴人住處,一如往常的凄清。 這日中午,侍衛送膳食過來的時候,特意吩咐了康熙爺那兒的叮囑。兩個小宮女面有不滿,可到底還是不敢違抗的。 “來,吃飯了!” 宮女端著一個食盒,重重地就扔在了平貴人的面前。 平貴人此時已是餓得極了,可面對著宮女這一反常態的樣子,還是忍不住道“怎么,今日竟是改了性子了?” “唉喲平貴人。”宮女臉一揚,說道“皇上那邊發了話,讓您不能給餓死。這不,讓您好好吃著,可別死了。” 平貴人原本臉上淡淡的,可在聽見“皇上”二字的時候,卻驟然變了臉色,整個人看上去竟是有幾分的癲狂。 “皇上?皇上那兒關心我了是不是?我出身赫舍里氏,他不可能不在乎我的!” 見到平貴人這般瘋魔的樣子,宮女似乎更得意了,蹲下身子撩開了一下平貴人面前散亂夾雜著雜質的頭發。 “瞧你這灰頭土臉的,還出身赫舍里氏。”宮女抓了一小撮平貴人的頭發,極為厭棄地說道“這種時候,不是連我們這種包衣也不如么?” 可平貴人卻絲毫聽不進去這話,只顧著死命地盯著那宮女就道“我是赫舍里家的女兒,先皇后嫡親的meimei!皇上那兒,不可能不管我的!他一定會放我出去的!” “呵。”宮女笑了笑,站起身來,竟是一腳就踢翻了平貴人的飯食。 潔白的米飯灑在地上,瞬間就沾滿了灰塵。 “你做什么!” 眼看著飯食撒在地上,平貴人瞬間就撲了上去,將飯食給護住,不再讓那個宮女隨意糟蹋了。 這么些日子以來,她連飽飯都沒怎么吃過。如今對她來說,能夠有一頓完整的飯吃,已經是極為不容易的了。 “沒什么。”宮女居高臨下地看著趴在地上的平貴人,淡淡地說道“就是看看平貴人您,吃的都是些什么好東西罷了。” “你給我出去!” 平貴人揮著手咆哮著,眼里卻不由自主地淌出淚水來。 她不甘心。 她為什么,落到了如今這個田地? 她的母族,是不是將她給放棄了,再也不管她了? 還有她的女兒。她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她曾經絲毫不在意的女兒,是可以成為她的依靠,是能夠在關鍵時刻保她一命的。 入夜以后平貴人的住處,并不太平。 平貴人快要瘋了,她真的很想快點離開這里。白天時她知道了康熙爺又來了這里,那么她的希望也來了。 她開始不顧一切地嚎叫著,希望能夠引起別人的注意。 即使是在門口守著的侍衛沖進來將她給按住時,她還是不住地叫喊著,希望能為自己博得一個出去的機會。 翌日清晨,蘭藻齋內。 佟佳習梨剛用了花瓣水洗臉,就有些精神懨懨的。 “我昨個兒夜里有些沒睡好,總覺得好像聽見什么人的聲音一樣呢。” 佟佳習梨拿了一旁的帕子擦了擦臉,就問桃夭道“你可聽到了什么聲音么?” “可不是么!”桃夭說起這件事就來氣,說道“還不都是那個平貴人。大半夜的不知道嚎叫什么,怕不是真的瘋了吧?” “平貴人?” 這個稱呼,對佟佳習梨來說算是久違了。 但,卻也是記憶猶新的一個稱呼。 若不是平貴人,她不會落水。若不是平貴人,她的身子也不會受寒需要調理。 若說在這宮中她最厭惡的人是誰,怕是除了烏拉那拉雅爾檀以外,便就是這個平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