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節
仙界所有人都告訴柳芽,先魔尊破竹是殺害她父親的兇手,而且當年還想要取她的性命,幸虧有仙帝德輝相救,才能夠死里逃生,從前的她對此深信不疑,但當心脈的滯塞被打通之后,她獨立思考的能力也得到了提升。 耳聽終究為虛,細細琢磨,仙界之人的言論中有頗多漏洞,以先魔尊破竹的能力,殺年幼的她易如反掌,若真有斬草除根的心思,她斷然不可能活到今日,而魔尊君棠堅定地相信父親并非是昔日災禍的始作俑者,否則他絕不會盡心竭力地幫助柳芽疏通心脈。 柳芽這才慢慢開始意識到,梼杌之禍與虛谷村災難的真相秘密,就隱藏在自己的舊傷之中,魔尊君棠沒有傷害她,而是助她修煉法術,足見先當年的禍事與魔族無關。 但是,她也不完全信任魔尊所言,其父之死應該也不是因為仙界內部自相殘殺,不然的話她根本就無法入華胥做道生。 柳芽如置身重重迷霧,不知謀害父母的兇手是誰,但至少她已經有意識地開始探究真相了。 從情感的角度,柳芽還是更傾向于相信仙界中人,機智的她開啟智慧小宇宙,假意屈服于魔尊,想盡辦法勸其重回長安城游玩。 離開魔界,進入人間,她便有機會逃離,只要路過留仙院時高聲呼救,就有很大的概率逃脫魔掌。 嘉木一直在追查柳芽的下落,線索到長安天香樓之后就斷了,他發動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全力搜尋心上人的下落。 有情人心有靈犀,他在查找之余,幾乎日日住在天香樓,守株待兔盼柳芽。 皇天不負有心人,滿心焦慮的嘉木在酒樓二層無意間向外一望,正見柳芽從遠處的馬車上走下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接便想從二樓躍身而下。 林澤更為冷靜,急忙拉住了他:“陪在柳芽身邊的人是不是魔尊君棠?” 嘉木定睛一看,眼前人果然與畫像中的魔尊一模一樣,他的眉頭深鎖,川字形褶皺如刀砍斧鑿,雙手幾乎要把木制欄桿捏斷:“魔族人到底要做什么,害死柳言蹊上仙還不夠,難道還想把柳芽斬草除根嗎?” 林澤十分謹慎:“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我立刻向附近的仙兵仙將與留仙院傳信,務必要將魔尊及其屬下團團圍住,這樣才能萬無一失地將柳芽救出。” 嘉木只得暫時按捺急切的心情,目不轉睛地緊盯心上人,連眼睛都不敢眨,還派出神獸仙鳥給父親送信,從仙庭御林軍中搬來救兵。 魔尊君棠處事審慎,敏銳地發現街市中的異常,以眼神向身邊的屬下示意,同時拉住柳芽的手腕,打算帶她返回。 一切準備就緒,嘉木見勢不妙,立刻縱身從酒樓二層跳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住了柳芽的另一只手。 嘉木與魔尊君棠當街對峙,豆芽菜的胳膊一人一個,互不相讓。 兩人的身后迅速集結了各自的武裝力量,雙方劍拔弩張。 仙界與凡間交好,力量更強大,魔族明顯處于劣勢,好漢不吃眼前虧,魔尊身邊的隨從低聲進言,勸其立刻撤退。 回憶的畫面恍恍惚惚,各自皆放狠話,不過楚靈犀聽不大分明,最終魔尊君棠選擇放手。 此為明智之選,仙界既已知曉柳芽在魔界,魔尊強留她無異于挑起仙魔大戰,彼時魔族的力量有限,開戰的勝算極小,萬萬不可冒險。 而且,若是過于勉強柳芽,即便留得住人,也留不住心,而今她已對仙界起了疑心,依魔尊的預計,她遲早有一日會投奔魔界。 第467章 情敵決斗 魔尊君棠最終放開了手,嘉木即刻腕間施力,將楚靈犀攬入懷中,小情侶歷經磨難再重逢,兩人的手緊緊相握,百感交集,彼此的眼睛皆濕潤。 此刻的柳芽,完全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喜悅之中,暫時將父母之死與虛谷村災禍的真相拋之腦后。 暴脾氣的嘉木并非浪費太多的時間在溫存之上,怒發沖冠的他打算先狠狠教訓一頓魔尊君棠,幻變出威風凜凜的長風劍,厲聲道—— “魔族膽大包天,竟敢私自扣押仙族道生,完全未將仙界放在眼中,此仇不報,仙族何以立威!” 君棠身為魔界至尊,在眾目睽睽之下,定然不能失了魔族的面子,毒舌遠勝刀劍:“仙界一貫重嫡輕庶,閣下不過是仙帝庶子,有何權利代表仙族向魔族宣戰?” 嘉木自幼受父親疼愛,并無庶子的自卑心態,可是周圍的勢利之人常常明里暗里譏諷他,故而每每遇到旁人以他的出身大做文章,便會怒火滔天—— “拋開仙魔兩族與身份不提,小爺與你打擂臺單挑,不計生死,只論輸贏,你敢不敢!” 氣氛瞬間轉變,熙熙攘攘的十里長街,變為情敵決斗的生死擂臺。 魔尊君棠與嘉木年紀相仿,但心理年齡明顯更加成熟,懲血氣之勇決斗不是他的風格,并沒有亮出兵器,而是橫眉冷對,言辭尖銳—— “孤為魔界至尊,即便與仙界中人在擂臺之上論高下,也得是你的兄長澄暉真人出面迎戰,你沒有資格與本尊較量!” 此言傷害不大,可是侮辱性極強,嘉木怒不可遏,恨不能當即揮刀痛砍。 魔尊君棠對仙帝的家事了如指掌,他心知貶損嘉木會引起老jian龍仙帝的不滿,不過還不至于嚴重到引發仙魔大戰的地步,因為出身鳳凰神族的仙后視嘉木為眼中釘,恨不能使勁渾身解數將其貶入泥淖之中,絕不會同意仙帝為一位區區庶子而與魔族大動干戈。 三好道生林澤思慮周全,他深知仙后的惡毒性情,這件事一旦鬧大,仙后定然不會為嘉木撐腰,只會借機興風作浪,大肆宣揚嘉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物庶子。 于是,林澤選擇站在中立的角度,竭盡全力調解矛盾,盡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各位請冷靜,柳芽平安無事,便是天大的好消息,這其中或許有不少誤會,今日大家的情緒比較激動,繼續談下去有害無益,不如諸位先冷靜一下,柳芽返回仙界后會闡明這幾日的經歷,將來如有必要,仙界與魔界兩方可以再尋合適的時機探究這場風波的原委。” 柳芽頭頂大女主圣母光環,見嘉木還欲不依不饒地追究,忙勸說道:“魔尊并沒有做任何傷害我的事,全靠有他相助,我心脈處的舊傷才得以痊愈…” 嘉木覺豆芽菜的智商值莫名其妙陷入了谷底,兇瞪著眼打斷道:“你糊涂了嗎,他的父親是你的殺父仇人!” 在言情畫本之中,大女主之所以人見人愛,一半是靠長相,另一半是靠圣母心,就算受苦受難受委屈,也會使出獨門絕技原諒大法,打碎牙硬往肚子里咽。 此舉會被很多人誤解,認為善良的女主是因為心懷愛慕所以才選擇原諒,很多情況下對方會情不自禁地以真愛來回報假愛,故而爛桃花一朵又一朵,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假如當時的柳芽能夠將圣母心替換為正常心,如實痛斥魔尊軟禁她的無理之舉,那么這段孽緣百分之九十九會戛然而止,除非魔尊君棠是喜好自找罪受的抖m。 不過,柳芽此時的圣母光環并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她已然知曉,殺害父親的人極有可能不是先魔尊破竹,另外魔尊君棠對她的確有恩,若是沒有這場風波,她也許今生今世都無法修成呼吸吐納之術。 可是這些事三言兩語難以講清,她只能先與林澤相互配合勸說嘉木,連拉帶扯地將這位暴脾氣小爺拉走。 離去之前,柳芽回頭望了望,恰與魔尊君棠的目光相遇,短暫的對視,表面云淡風輕,實則心中皆有波瀾。 魔尊君棠已對柳芽動了心,但他的愛情并不純粹,其中夾雜著盛滿陰謀算計的重重野心,既想得到柳芽的心,又想利用她解開柳言蹊上仙之死的謎團,為自己的父親洗清莫須有的罪名。 琢磨通透嘉木的心思后,楚靈犀不禁大翻白眼,真真是三歲看老,魔尊的腹黑不是一日練成的,他自年少起便是如此,千年之后水平更上一層樓,開始拿楚靈犀開刀,不僅希望她能夠心甘情愿做替身,還妄圖以她為橋梁,一步步將魔界勢力滲透入妖界。 她發自肺腑地吐槽,像魔尊君棠這樣心機深重的男人,活該一輩子單身,哪個女人跟著他都不會幸福,這個巨型大火坑誰愛跳誰跳,反正她得繞道走。 柳芽心中所思與情愛無關,魔尊君棠成功在她心底種下了一顆種子,使她開始對仙界心存懷疑與戒備。 故事發展到這時,柳芽逆襲的要素全部集齊,她的體內既有深厚的仙族靈力,也有強大的魔族靈力,加之心脈處的滯塞被打通,呼吸吐納之術能夠使修煉進程進一步加快,她離靈仙的距離僅有一步之遙。 不同版本的大女主有不同的特點,柳芽是靠外掛逆襲的女主,而楚靈犀是以天賦稱霸的女主,歸根到底,二人的運氣都不錯,算是深得上蒼眷顧的天選之人。 楚靈犀越睡越沉,柳芽的記憶變得模糊混沌,對于無關緊要的往事,她的興趣不大,眼下最想知道的一件事,就是豆芽菜與魔尊君棠共赴云雨之歡時的感受。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魔尊的禽獸程度與饑餓程度她深有體會,侍寢恐怕是逃不脫的宿命。 楚靈犀博覽四界禁書與艷情話本,關于男女床闈之事,她稱得上是理論界的王者,八十八種姿勢爛熟于心。 然而,巫山云雨終究是實踐大于理論的一門玄妙科學,她沒有實戰經驗,難免會忐忑不安,在此特殊時期,鴛鴦床比硝煙戰場更令她緊張。 第468章 魔尊與鴨子 伴著慷慨激昂的魔族戰歌,楚靈犀從睡夢中蘇醒,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xue,問道:“是尊上凱旋而歸了嗎?” 安皓白施法收起她枕邊的兩個蓮花香爐,簡述戰況:“沒錯,魔族大軍新占領仙界十座城池,俘虜了仙族近千位兵將,其中有不少是出身神族的將領。” “仙界的傷亡情況如何…” 楚靈犀不由自主地講出了這句話,話音未落,才察覺反常,仙族兵將死傷多少,與她有何干,準是受柳芽記憶的影響,對仙界中人生了同情之心。 她立刻踩剎車,盡量摒除柳芽情緒的影響,時時刻刻都不忘堅定做自己,轉移話題道:“我餓了,想喝粥。” “粥!?” 安皓白覺她在開玩笑,脾胃如狼似虎的妖女戰神突然間轉了性,不點山珍海味與大葷硬菜,忽而愛起了小清新,怎叫人不驚訝。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楚靈犀即便喝粥,也不是清粥,非得帶些葷腥才痛快,她補充道:“rou粥,最好是鴨子rou粥。” 一直以來,她點菜的依據大多是柳芽的回憶,夢有所思,醒有所吃。 安皓白專注挑事的嘴損得很:“鴨rou性涼,是涼補的佳品,看來你是體內火氣太盛,需得泄一泄,不如早些侍寢,尊上比鴨子rou粥有用得多。” 將魔尊與鴨子作比,真是忠心犯二的好下屬,楚靈犀懶得與他多廢話,直接爆發暴力本性,抓起一旁的枕頭便向他狠狠砸去。 安皓白歪頭側身閃過,魔尊君棠正好在此時進入,眼疾手快抓住了飛襲而來的絲枕。 楚靈犀反應極快,認為這是一個逃脫侍寢的好機會,立刻裝出虛弱狀,往懸絲事精的身上潑臟水:“尊上~人家被安鬼醫氣的頭疼胸悶,實在沒有力氣起身,恐怕還得再多睡幾個時辰才能恢復精神。” 近兩日便會攻打楚州,只要躲過這段短短的時間便好,一旦她的兄長楚云昊重新出山,魔尊君棠也不敢過分勉強她。 安皓白雖與妖女戰神成為了朋友,可他畢竟是魔族中人,在關鍵時刻,還是傾向于魔尊,直接戳破真相,不給她裝病的機會—— “寵妃的身體已經痊愈,頭痛的癥狀很快便可以消退,方才睡了大半日,早已休息夠了。” “姑奶奶忍你忍得夠夠的!”楚靈犀在心中咬牙切齒地痛罵,恨不能一把巴掌把懸絲事精拍成畫像,安皓白感受到了妖女雙目中嗖嗖射出的冷箭,惹不起躲得起,立刻識趣地退出營帳。 魔尊君棠上前坐于床畔,攬著她的肩膀關切病情,楚靈犀敷衍地扮嬌弱,心中的吐槽卻一浪高過一浪—— “你壓根兒就不是關心我,只是擔心自己的性福生活有沒有保障!假裝出一副癡情癡到死心眼兒的模樣,其實你就是饞柳芽的身子,完全不在乎魂靈是誰,當了禽獸還要立牌坊,臭不要臉!” 她越看魔尊,越覺其眼神中滿是荷爾蒙爆棚的色瞇瞇,不詳的預感無比強烈,侍寢可能是無法逃脫的宿命。 她的美人計已然使到了這個份上,如果此時退縮,將前功盡棄,男歡女愛多大點事兒,心一橫眼一閉,忍忍也就過去了,更何況魔尊君棠早已不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作為一千多歲的老臘rou,就算老當益壯,一夜也折騰不了幾次,老胳膊老腿能玩出什么新花樣。 楚靈犀盡量思考積極的一面,為自己做心里建設—— 就當睡了一只鴨子,八塊腹肌而且不要錢的哪一種,仔細想想也不虧,用柳芽的軀體為自己攢些經驗值,改日真遇上真命天子,可以直接玩全套美人計,以光速將對方拿下。 床笫之歡,說到底虧的是身體,她只是棲身于柳芽軀體的魂靈,在不久的將來,自可揮一揮衣袖瀟灑而去,不帶走一片云彩。 魔尊君棠吻了吻她的發絲,語調繾綣:“如果身體好些了,稍后的慶功宴,你也一起參加吧。” “我如今的身份是后宮寵妃,隨行出征已屬逾矩,慶功宴還是不出席為好。” 楚靈犀在魔族軍營中盡量走低調路線,一來囂張跋扈的寵妃定會引發將士不滿,對戰事不利,二來她在軍中不能無所顧忌地耍寵妃脾氣,當著眾位將士的面,需得曲意逢迎地捧著魔尊,待日后恢復身份,這些都是不折不扣的黑歷史,思前想后,還是夾起尾巴安安分分為好。 魔尊君棠道:“在抵御仙妖聯盟偷襲的那場戰役之中,你的計謀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不少將士對你十分佩服,稱贊你為百年難得一遇的軍事天才。” “有眼光,姑奶奶確為天選之人、曠世奇才!”楚靈犀心中這樣想,嘴上卻假意謙虛—— “那場戰事能夠成功,主要得益于柏誠,我不過是出了幾個小小的主意罷了。” 這次慶功宴不是單純地慶祝魔族連戰連勝,更是為了向四界宣揚魔界之威,不僅前線精銳勢不可擋,后方寵妃也能獨當一面,魔尊君棠當然希望能與她共同出席,高調張揚地在慶功宴會中閃亮現身—— “與眾位兵將同飲同樂,心情愉悅,對身體恢復大有益處。” 聽聞此言,楚靈犀的狡黠狐貍眼珠轉了幾轉,當下就改變了主意,用膩死人不償命的嗲嗲音調道:“好的呢~尊上圣明,人家全聽您的安排~” 她心中暗藏小九九,宴飲無酒不歡,索性把禽獸魔尊灌醉,今夜便可安然度過,她不禁自夸是個小機靈鬼。 黃昏時分,晚霞絢爛,慶功宴會籌備妥當,烹羊宰牛且為樂,美酒佳釀暢快飲,雖無美艷舞姬與婉轉絲竹,但有雄壯戰歌與威武戰鼓,聲響震云穿霄,伴隨著沙場蕭蕭西風與玄龍烈烈戰旗,其勢無可抵擋。 在震耳欲聾的“魔族必勝”之音中,魔尊君棠與寵妃柳楚攜手登場,眾位兵將齊齊行軍禮,同時高呼道—— “尊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寵妃千歲千歲千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