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魔尊君棠甩出重磅炸彈:“攻打楚州一戰,本尊計劃任命柏誠為主帥?!?/br> 楚靈犀被此突如其來的意外消息炸懵,一時間不知該做何言,她的大腦告訴運轉,絞盡腦汁揣摩腹黑魔尊的心思。 魔尊君棠挑了挑眉,問道:“難道你對此安排不滿意嗎?” “當然不是…”楚靈犀肯定不會承認,只得找借口道:“柏副將領兵進攻楚州,為免大材小用了吧?!?/br> 柏老將卻頗為贊同魔尊的提議,他心知鐵憨憨兒子的經驗相對匱乏,如果直接與仙族大軍對戰,恐怕兇多吉少,倒不如先在楚州戰場之上歷練一番,更符合柏誠的實際情況,于是說道—— “尊上圣明,以犬子的實力,應對仙界軍隊可能力不從心,去楚州戰場更為合適?!?/br> 真真是親爹,空長敵人志氣,狂滅兒子威風,楚靈犀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柏誠的身上,希望鐵憨憨能夠主動反抗輕視他能力的魔尊與柏老將—— “此次仙魔大戰之中,楚州并非是主戰場,即便立下軍功,成就也遠不及那些直接與仙界大軍交手的將士,柏誠你心甘情愿領兵入攻楚州嗎?” 柏誠是如假包換的鐵憨憨,自信心不足,自我評價不高,也無甚野心,在安守現狀與謀求突破之間,他更傾向于前者,十分認可魔尊與父親的安排—— “功績不分大小,只要能為仙魔大戰盡一份綿薄之力,我便心滿意足了?!?/br> 面對如此情形,楚靈犀無法繼續堅持己見,否則心中的小九九將暴露無遺,她明智地改變了策略,拍著手附和道—— “柏副將出馬,定能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攻下楚州,待家兄登上楚州國主之位,必會以重禮酬謝?!?/br> 水無常形,兵無常勢,謀略之學,精深玄妙,其中精髓,唯四字爾——隨機應變。 她原以為魔尊會親自率兵攻打楚州,故而才利用柏誠支開柏老將,想要把柏家父子倆都遠遠地打發到抵御仙族主力的戰場上,不曾想魔尊竟會欽點鐵憨憨為攻楚主帥,如此一來,楚靈犀面對的問題難度將會大大下降。 在魔族的眾位戰將之中,最好騙的莫過于柏誠,對付心無城府的鐵憨憨,比應付腹黑魔尊容易百倍,這對妖女戰神而言,是一個大大的好消息。 可惜,世間事總是悲多喜少,楚靈犀還沒來得及偷偷笑出聲,魔尊君棠就用溫柔的語氣潑下了一大盆透心涼的冰水—— “我了解你的脾氣,一定很想隨大軍攻打楚州,為保萬無一失,本尊特意安排柏老將為你與柏誠壓陣。” “殺雞何須用牛刀,征服小小的楚州,何至于柏老將親自出馬?!?/br> 楚靈犀強裝鎮定,但是心驟然間拔涼拔涼的,魔尊君棠顯然已經開始懷疑她的野心了,不然也不會搬出柏老將坐鎮。 魔尊君棠的手勁大了幾分,唇邊的淺淺笑容別有深意:“倘若你不同意,本尊可以更改計劃?!?/br> 楚靈犀何等聰明,豈會看不出此為陷阱,一秒都未猶豫,扮出一副小鳥依人的乖巧模樣,抬手在他的臂膀上親昵地撫了撫:“尊上何其英明,您的謀略定然周全無破綻,人家自然不會有異議~” 明知身邊人不是真正的柳芽,可是魔尊君棠還是被妖女的狐貍眼撩到意亂情迷。 柏老將敏銳地察覺到氣氛出現了曖昧的變化,很識趣地帶著兒子退出營帳。 第457章 當真 魔尊君棠擁她入懷,眼神中并無往日的濃情繾綣,多了三分心機的陰冷:“你與柏老將一向不合,原以為你在后方會受委屈,看來是本尊多慮了。” 楚靈犀倚靠在他的懷中,即便看不到其腹黑雙目,也能夠感受得到異常,雖然姿勢親密,可是她心中無比冷靜理智,虛與委蛇道—— “大敵當前,后方必須穩固,我與柏老將縱然有矛盾,但彼此皆知,絕不能在關鍵時刻起沖突,一切要以大局為重?!?/br> 她有意岔開話題,偽裝出癡情深深的樣子,如小貓一般從他的懷抱中抬起了頭,用嬌滴滴的聲音說道—— “尊上,您沒有受傷吧?我被鳳族火鳥燙傷,可疼可疼了呢~” 凡事有始有終,她的美人計大戲已臨近尾聲,能否盡借魔族東風,成敗在此一舉,她需得唱好落幕這場重頭戲。 然而,短短一秒之后,她便懊悔不已,恨不能重金求后悔藥—— 禽獸魔尊轉了轉手指,她上半身的衣裳便消失不見,僅剩明艷桃紅繡翠嫩綠柳的裹胸。 楚靈犀下意識尖叫一聲,本能地抬手捂胸。 可是,她轉念又覺得自己小題大做,這畢竟是柳芽的軀體,被看不是她吃虧,而且魔尊又不是沒有看過。 “安皓白的藥不能止疼嗎?”魔尊君棠的指腹在她臂膀處血跡斑斑的繃帶之上輕撫,火鳥之傷,法術無法治愈,只能以藥材慢慢調理。 楚靈犀賣乖道:“有尊上陪著,就不那么疼了~” “你再有兩日便可痊愈…”魔尊君棠重新為她穿上衣服,還柔情款款地理了理衣領,墨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如果你不愿繼續留在我身邊,盡可以離開。” 腹黑魔尊白送的餡餅,楚靈犀不僅不吃,連聞都不敢多聞,她沒有片刻遲疑,便違心道:“我愿生生世世陪伴尊上,只是…” 她急中生智,想出了進可攻退可守的妙計:“只是我的身份一旦對外公布,所代表的就是楚州皇室的臉面,婚事必須得到哥哥的準許,好在尊上您是楚州的恩人,哥哥定然不會反對。” 她的話中有話,隱含之意為——如果魔尊在攻楚一事上沒有竭力相助,那么楚州將不會同意長公主楚靈犀與魔族和親。 魔尊君棠的語氣冷了幾分,頗有威脅的意味:“這是你唯一離開的機會,如若不然,往后余生,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楚靈犀不禁在心中暗暗痛罵:“混蛋禽獸,少裝大尾巴狼,如果我敢說離開,你現在就會送我入閻王殿!” 現實中該慫還得慫,她口不對心,小粉拳捶打著腹黑王鋼鐵般的胸膛,敷衍道:“我對尊上死心塌地,您難道不明白人家的心意嗎?” 魔尊君棠對妖女的甜言蜜語已有了抵抗力,手指拂過她的發絲,眼眸中的深情漸漸褪去—— “仙妖聯盟中的妖界各國全線潰敗,陸、磬、粟、魯四小州面臨亡國之危,厲州、潁州、元洲、兗州四位國主一鼓作氣,攻陷了四小州都城,并且各自派心腹接管其政務,對于此事,你有何看法?” 該來的終歸逃不掉,在楚靈犀的鼓動之下,厲、潁、元、兗四州國主搶先一步占領四小州的領土,最重要的目的就是抵御魔族勢力入侵妖界,此心思遲早會被魔尊看穿,她已有心理準備,避重就輕道—— “穩住陸、磬、粟、魯四小州的局勢,對于整體戰局大有益處,我們這方若不搶先動手占地盤,就會被仙界白白撿了便宜?!?/br> 魔尊君棠刨根問底:“厲國主派出兩位得力干將,掌控了四小州之中疆域面積最大的粟州,其他諸位國主對此毫無異議,你不覺得這件事很蹊蹺嗎?” 楚靈犀心如明鏡,厲國主是在幫她占領土,此事需絕對保密,絕不能被魔尊知曉,不然將功虧一簣,故而她即興發揮,現編借口—— “這并不稀奇,厲州如今兵強國盛,厲國主乃妖界最年輕有為的國主,能者多勞,暫時接管國土面積最大、情況最復雜的粟州,也在情理之中?!?/br> 她深知魔尊在意此事的緣故,又補了一句:“仙魔大戰尚未結束,厲、潁、元、兗四州不過是暫時代管戰敗州國的領土罷了,待它日戰事平息,各方再安安心心分享勝利果實,魔族是魔妖聯盟的老大,關于疆土、金銀、子民的劃分,大家必會唯尊上馬首是瞻?!?/br> 妖女戰神的話貌似可信,但魔尊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毛頭小子,他聽得出其言語并非出自真心,其中摻雜有不少的水分,所以繼續追問—— “厲、潁、元、兗四州國主與仙妖聯盟對戰之前,曾在你的營帳之中共飲同樂,你們聊了些什么?” “沒什么…”楚靈犀裝模作樣地回想,而后道:“談了不少事,主要是商討如何營救我哥哥。” 魔尊君棠不再繞彎子,直白問道:“四小州的土地,你難道不想分一塊嗎?或者說,你已經有了瓜分其領地的計劃與行動?” “尊上真看得起我~”楚靈犀將裝傻進行到底:“開疆拓土,聽來輝煌,可是背后涉及到治國與治民的諸多難題,我自知能力有限,沒有金剛鉆,不敢攬瓷器活,這些事往日全都是由哥哥謀劃的,我從不越權插手?!?/br> 魔尊君棠肅起了臉,鄭重警告道:“本尊生平最痛恨之事,就是被欺騙!” 楚靈犀的歪理一籮筐,在心底悄咪咪地吐槽道:“世間沒有哪個缺心眼的蠢貨喜歡受騙,是你逼得姑奶奶不得不用謊言保命,你該痛恨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口是心非是妖女戰神的常規cao作,她道出口的言辭與心中所思截然相反,伸出三根手指做發誓狀—— “我以人格起誓,有生之年絕不會對尊上講半句虛妄之言!” 她生而為妖,壓根兒沒有人格,誓言張嘴就來,完全沒有道德包袱與心理壓力。 妖女戰神演技水平堪比影后,魔尊君明知眼前的小妖精不可信,卻舍不得對她心生恨意,自欺欺人道:“當真?” 楚靈犀甜笑嫣嫣,嘴甜如蜜:“當真!” 一個問的傻,一個答的假,實為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第458章 世界這么亂,實誠給誰看 搶占四小州領土之事成了一筆糊涂賬,魔尊君棠對妖女戰神仍存疑心,可是楚靈犀堅稱自己與之此事無關,還使出美人計的花招頻頻轉移腹黑王的注意力。 魔尊君棠換至下一議題:“熊老國主已抵達我方后備軍營地,你真的認為熊州可信嗎?假如熊家父子是仙族安插入我方的暗探,后果將不堪設想?!?/br> 楚靈犀對熊州的情況更為了解,給他吃下一顆定心丸:“熊老國主傲慢自負,寧死都不可能臣服于仙界,更不會屈尊降貴親做暗探,至于熊少國主,他是老國主唯一的兒子,熊州皇室定然不會用他的性命來冒險,我敢以性命擔保,這對父子是真心真意向魔界投誠?!?/br> 魔尊君棠認為她所言有理,點了點頭,不過熊州加入魔妖聯盟一事進展的并不順利,他施法幻變出一紙文書—— “魔族可以接納熊州,但對方必須同意這五大條件,可惜的是熊老國主猶豫不決,遲遲不表態。” 楚靈犀接過文書后一目十行迅速掃過,微微一笑,拍著胸脯道:“魔族所提的條件合情合理,我可以出面和熊州老頑固好好聊一聊,保證半個時辰內讓他主動簽署此份協約!” 見妖女這般爽快,魔尊君棠深覺意外:“熊老國主雖然沒有直接講出口,可是他的態度十分明確,認為魔族是在趁火打劫,你與熊州同屬妖界,論理應該更傾向于熊氏父子,為何會如此堅定地站在魔界這一邊呢?” “不管論情還是論理,我都無條件支持尊上!”楚靈犀的邏輯相當清晰—— “尊上既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知心愛人,還會助我攻回楚州、救出兄長,此等深情厚誼,比山更高,比海更深;熊州雖與我是同族,可是那對父子數百年間常常給我添堵,落井下石和背后捅刀子的損事沒少干,兩相比較,高下立見,論及情義,我永遠都會義無反顧地站在尊上這一邊! 熊州父子是此戰中的墻頭草,他們選擇加入魔界陣營,不是被尊上的個人魅力征服,而是清醒地認識到仙妖陣營必敗無疑,對待這等隨形勢而搖擺的墻頭草,根本無須客氣,不讓熊州放一放血,旁人會以為魔族是毫無底線的圣母冤大頭。” 她的話術水平非同一般,邊談論客觀事實邊適時地大拍馬屁,哄得魔尊心情大悅。 平心而論,世界這么亂,實誠給誰看,人與人交往,無論是誰,難免懷三分算計,難免有三分虛偽,妖女戰神如此,魔尊亦如此,誰也沒有權利過多苛責誰。 與心機深重之人打交道,往往身心俱疲,可是楚靈犀如有魔力一般,既不惹人生厭,也不引人心累,手腕圓滑,話術精湛,是一位與眾不同的陰謀家,總能把人哄得服服帖帖、開開心心。 與她相處之時,魔尊君棠有時會不由自主地選擇暫時放棄智商,讓狐貍精妖女的陰謀小小得逞,因為世間能帶給他快樂的人少之又少,楚靈犀已成為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對楚靈犀的感情仍舊十分復雜,最初是因其棲身于柳芽的軀體之中,他割舍不下對舊愛的執念,只要見之皮囊,便意亂情迷,心甘情愿包容她的一切,可這等自欺欺人的幻夢無法持續太久,他心中一直都清楚,借魂重生的愛人,已不再是真正的愛人。 一個人永遠無法變成另一個人,楚靈犀如果一味模仿柳芽,就算她演技再好,也很難讓魔尊君棠有舊夢重溫的真實感。 更為重要的是,那場與柳芽的情愛舊夢,少有蜜戀的甜,更多的是虐戀的苦,魔與仙終究是殊途,魔尊和柳芽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即使柳芽還活著,即便二人皆動了真心,也永遠無法相互理解,更無法跨越仙魔兩族的重重矛盾,脆弱的感情很有可能禁不住殘酷現實的消磨,最終漸行漸遠,悲劇收場。 柳芽嚴謹承父親遺志,論及品行與成就,是最符合仙界主流價值觀的巾幗英雄,纖瘦的肩膀之上背負著種種沉重的包袱,她不是為自己而活,而是為責任感與使命感而活,人生之路走的越長,快樂就越少。 而楚靈犀恰與之相反,她將妖魔兩族恣肆縱情的性格特質發揮到極致,無視世俗禮法,無視流言蜚語,從不掩飾欲望,亦不在乎虛名,只為自己而活,言與行看似荒唐不羈,實則活的比任何人都通透—— 偉大是給別人看的,為了旁人而委屈自己,最是不劃算,不如痛快灑脫而活,方才不枉此生。 魔尊君棠選擇重生愛人,不是為了延續痛苦,而是為了彌補遺憾,情愛之事,當局者迷,在與楚靈犀的相處之中,他終才漸漸明白了自己為何對柳芽念念不忘。 他真正所愛,不是修仙有成的仙女柳芽,而是初遇時懵懂活潑的平凡豆芽菜,那是他失去父母之后,過的最舒心自在的一次生日。 他肩負魔族江山大業,從少年時起便日日為朝政軍政勞心費神,他所需要的愛人,不必傾國傾城,不必母儀天下,只要能為他帶來輕松的快樂,便足矣。 長大后的柳芽,其實已不是魔尊真正需要的女人,可是一旦生情,便會一往而深,他的占有欲遠比愛慕之情更強,越是得不到,越是舍不掉,以至于深陷執念,久久不得解脫。 楚靈犀借由柳芽的皮囊走入他的生活,用與眾不同的方式為他帶來別樣的快樂與刺激,成為他沉悶生活中頗俱趣味的調劑。 魔尊君棠有時候會想,如果楚靈犀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單純姑娘,與之相處時便無須智斗心機,或許可以更加輕松自在。 不過,和平平無奇的尋常女子相處,彼此之間的共同語言將會少之又少,長此以往,不免會心生厭倦。 世間沒有完美的人,楚靈犀雖然有很多缺點,但更有亮眼的閃光點,像一本處處有反轉的奇書,令他欲罷不能,像一匹性格跳脫的烈性野馬,使他燃起強烈的征服欲望,自從這位小姑奶奶進入迷宮,魔尊的生活便不再索然無味,日日都能見識小狐貍美人計的新花招,別有一番趣味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