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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朗多克看著面前正在質問自己的卡拉丁,心中很是尷尬,原本一切都已經談妥,怎么事到臨頭,路西法突然推翻了自己所有的建議呢?博朗多克的心中充滿了困惑,可長期對于路西法的盲目崇拜,讓他并沒有懷疑路西法的動機,在他心里,必然是路西法有了其他的盤算,所以才會突然改變主意,故此,面對卡拉丁的盤問,博朗多克淡淡的說道: “或許是最近一段時間,血族對于前線情報抓得緊了一些,路西法大師在國內遇到了很大的困難,你要知道,人族在王國內的待遇很不好,或許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大量的人族死亡,而這加重了路西法大師對于未來的擔憂,畢竟論戰斗力,卡拉丁先生,血族遠遠高于矮人族。” 說道這里,卡拉丁意欲反駁,而博朗多克率先一步說道:“我知道您要說什么,我們也不是獅子大開口,但是,人族的安全高于一切,在這個時候,還愿意幫助你們且能提供大量情報援助的,我想恐怕就只有我們,大師提出的要求并不苛刻,對于強大的矮人族來說,難道這點情報還不值這份價錢嗎?” 原本博朗多克的態度很是溫和,但此刻既然路西法開始強硬起來,那么身為外交官,他的任務就是貫徹路西法的精神,雖然如今他還并不知道路西法這是在做什么?但他顯然已經有了覺悟。 談判成立不是他的任務,遵從路西法的旨意,這才是他的任務,即便遵從的后果,有可能是自己半個月以來的努力前功盡棄,但這就是外交官所需要做的,如果一味求談判成立,最后,就會變成出賣國家,出賣民族的漢jian,你的努力雖然得到了回報,但國家卻有可能遭受龐大的損失。 “這…..這還不叫獅子大開口?博朗多克先生,你們人族太讓我失望了。”卡拉丁有些憤怒,甩開袖子便向著自己的文官團隊走去,博朗多克的心中閃過一絲擔憂,雖然任務最重要,但想想半個月的努力就此荒廢,博朗多克便立刻起身前往路西法的營帳之中。 路西法一見到他,便知博朗多克的來意,笑著說道:“博朗多克,是不是心中很不解,談判好的內容,突然之間都不作數了?” 博朗多克一愣,路西法的這番話,顯然表示他是收到了自己有關談判進程的匯報,而即使如此,路西法依舊選擇了推翻,博朗多克的心中實在不解,但看路西法氣定神閑的樣子,又不似隨意為之,便說道:“路西法大師,卡拉丁先生對于人族的出爾反爾,很是生氣,我實在不知道,您為什么突然改變了我們的談判條件?” 路西法笑了笑,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條遞給博朗多克,說道:“看完立刻燒掉。” 博朗多克從路西法的手中接過紙條,展開一看,上面僅僅只有一句話,卻讓博朗多克立刻明白了路西法心思的轉變,“矮人之神即死,吞噬他神方可活。”,博朗多克雙手用力,紙條立刻碎成齏粉。 “路西法先生,這,這神怎么可能死呢?”博朗多克心中很是震驚,他萬萬沒有想到,路西法強硬的原因來自于矮人族內部出現的巨大隱患,但矮人族的神要死了?博朗多克實在有些不敢相信。 在他的眼中,神高高在上,猶如這高高的天空和這厚重的大地,即便種族遺滅,文明毀壞也依舊會存在,怎么可能會死呢?但這消息又是來自路西法,這讓他不得不相信,這是一件真實發生的事情。 “我亦不知,此消息乃是我主告知于議長閣下,從議長閣下處傳來,言明矮人族之神時日無多,至于為何如此,恐怕還需我等調查,不過有此消息來看,矮人族已然是被逼到了墻角,這亦是我改變主意的原因。”路西法說道,對于神的死亡條件是什么,他也不知道。 唯一比較清楚的,大概就是種族覆滅,那么身為種族保護神,就會因為沒有信仰之力而死亡,但看看現在的矮人族,可還十分強盛,怎么就會死了呢?他想不清楚,便不再多想,那與自己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事物,眼下還是放在如何為人族多撈一些好處上。 而博朗多克則是有些貪心,他說道:“如果這條消息是真的,我們完全可以要到更加優厚的待遇,或許,我們再提高一成交易的條件怎么樣?”如果路西法提供的條件是真的,那么就代表矮人族的這場戰爭,已然是破釜沉舟,誰都知道,若是神明死了,那么守護的種族就將從高高的位置上墜落下來,成為任人蹂躪的羔羊。 既然如此,為何不再多要一些東西,或許矮人族最開始會驚怒,但只要這件事是真的,矮人族就必須要與人族來談判,因為他們無路可走,人族的情報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不可,矮人族雖然是無路可走,但我等小族依然還需要謹守對大族的恭敬,不然頃刻之間,就有覆滅的可能性,往前進一步,對雙方都無太大的損失,但若是太過貪心,就會惹大族不快,如今雙方爭斗,撲朔迷離,矮人族進攻血族,也必然不是尋死之道,說不定那位奧丁之神就有改變戰局的能力,如今誰也無法說,到底誰勝誰敗,若只是多要一分,未來還能留一個面子,若是要的太多,恐怕就會毀了這份情誼。” 路西法鄭重的說道,對于條件的改變,這也是他深思熟慮的后果,眼看多拿了一倍的物資,但卻不會真的讓矮人族憤怒,畢竟這些錢,對于情報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矮人族重視的是人族的態度,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勒索,敲竹杠,身為大族,必然會對人族不厭煩,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給人族一個教訓,這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讓前線的士兵多努力努力,人族就會受不了,所以提出一次尚且可以,若是反復無常,恐怕矮人族會徹底厭惡人族。 這是路西法不愿意見到的,如今的人族如同在刀尖上起舞,必須要十分小心才行,能夠不惹事,不招惹他族厭惡,就不要去招惹,在這范圍內盡量撈取好處,這才是人族該走的道路。 “大師之言醍醐灌頂,屬下這就去跟卡拉丁商議,讓他盡早定奪。”博朗多克十分佩服的說道,但路西法卻攔住了他,說道:“你見到了他,萬萬不要提起此事,神明之生死,乃是本族大忌,若是被他族知曉,必然引起猜疑,說不定還有滅族的可能,見到卡拉丁,要用其他理由來拖延。” “屬下知道。”博朗多克點頭說道,路西法的意思他自然明白,神的生死關乎部落存亡,若是被一個不知道陣營的部族知道了,那這部落的第一想法,必然是殺死這個部落,不然出了事情,這對于本部落來說,將會是滔天大禍,至于其他搪塞的理由,也很簡單,人族艱苦,需要錢糧支援唄。 反正這同樣也是事實,說出來也不怕矮人族不信,難道矮人族還能到暗夜人王國來調查人族的生活環境嗎?還不是隨博朗多克這張嘴怎么說嗎,博朗多克領命告退,之后僅僅一天的時間,卡拉丁便調轉船頭,找到博朗多克,表示自己同意人族的意見。 這倒是超乎了博朗多克的預料之外,原本他還以為起碼卡拉丁要糾纏自己幾天的時間,才能松口,卻沒想到僅僅一天的時間,便同意了人族的要求,顯然,他的身上也承擔了很大的壓力,從側面也可以看出,矮人族的局勢確實有些不利,博朗多克也沒有再慢吞吞的拖延,立刻將這個消息告訴給路西法,雙方正式簽訂合約,矮人族以五百把精鋼武器與每月三萬所羅門作為代價,交換有關于西部戰場的實時訊息。 條約簽訂完畢,眾人在清波潭舉行了十分隆重的宴會,相比起之前的氣氛來,也輕松了許多,卡拉丁和他的使者團們為不辱使命而松了口氣,而路西法和博朗多克則依舊提著一口氣,對于他們來說,眼下雖然得到了矮人族大量的補助,但戰爭局勢尚且不明朗,作為弱族,如何在這大爭之世不僅要活下來,還要逐漸壯大,直到能夠與諸族分庭抗禮,他們面前還有許多路要走,但可惜的是,路西法無法再繼續走下去了。 當宴會散去,博朗多克扶著路西法回到了營帳之中,一旁的侍從連忙為路西法寬衣,帳篷內燃著炭火,十分暖和,但路西法卻覺得冷,身體之中充沛的元氣,正在以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快的速度失去著,他揮了揮手讓侍從離開,拉著博朗多克的手,坐在一旁的矮椅上。 博朗多克此時還沉浸在興奮之中,看著路西法激動的說道:“大師,有了這筆錢,您就能夠在后方買些衣物給戰士們增添衣物,那五百把利器,足夠我軍用上好長一段時間,還有霍克將軍那里,幾十萬的人,缺衣少食的,這些所羅門起碼可以支撐一陣子。” “恩,博朗多克,這段時間你也辛苦了。”路西法笑著說道,神情之中透露出疲憊,只是一旁的博朗多克并沒有發覺,他搖了搖頭說道:“哪里的話,我只不過是在矮人族的軍營里傳話而已,路西法大師,您才是真的辛苦了,明天回去之后,您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博朗多克關心的話語讓路西法心中暗自一嘆,他說道:“我知道,我走之后,與矮人族保持關系的事情,還需要繼續交給你,博朗多克,記住,弱族侍奉大族,務必要謙卑一些,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盡量擺低姿態,博取對方的喜愛,這一次談判,卡拉丁先生對于人族稍有不滿,記得多多與他往來,未來我們不定還有什么需要依靠他的。” “我知道,卡拉丁先生是個不錯的人,我會跟他保持好關系的。”博朗多克對于自己不能回陣地有些失望,他心中對于戰場還是有著幻想的,但卻沒有在路西法的面前表露出來,因為他知道,這里更需要自己,未來人族和矮人族之間的交流,會持續下去,若是自己離開,人族很難在短時間內派出一個新人來,博朗多克不想為難路西法,便沒有在他的面前明說。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份工作,但博朗多克,或許你可以嘗試著接受,我在你的身上,是看到你在這方面的天賦的,你應該可以做的更好,而不是在這里懷疑自己,甚至討厭這份工作,我們每個人在民族的崛起中都有著屬于自己的使命,而你的使命,或許就在矮人族的大營里。” 或許是知道自己死期將近,路西法的話格外多了起來,他繼續說道:“我們人族,在牢籠之中被關了八千年的歲月,給人當食物,渾渾噩噩中依舊沒有放棄反抗,最終突破牢籠,創立下如今這份基業,未來會走向哪里,沒人知道,但我想,我們就算再艱難,也比我們的先輩要好得多。 他們被關在牢籠之中,不知明天的生死,手無縛雞之力卻依舊選擇抵抗,我們如今反抗血族的統治,尚且能夠看到一絲絲的希望,而他們呢?恐怕只有一次次的失望,但最終,他們還是選擇了反抗,我一直在想,他們這是為了什么? 或許自由對于我們來說,就像空氣一樣,是永遠不能放棄的吧。“話說到最后,路西法已經是喃喃自語的狀態了,看似是在對博朗多克說話,其實是在對自己說話,此時博朗多克就算再遲鈍也能看出路西法的不對來,他有些憂心的問道:“路西法先生,您是有什么心事嗎?“ “沒有,我只是有些感慨罷了,博朗多克,我累了,需要休息了。”路西法轉過頭,笑著對博朗多克說道,博朗多克想說些什么,但面對明顯已經不想再說話的路西法,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等到第二日,路西法啟程回歸陣地,臨夜,悄然離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