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聿衡說到最后，有些懊惱的撓撓頭，倒是嫌少見他會有這副表情。一點也不像個三十歲的沉穩男人，倒好像是個不懂浪漫和風情的青澀少年似得不安。

    “如果以后你不高興，那我就不再帶你過來了。我們接下來去逛逛街？出去玩？”他提議著。心想著：不管怎么說，逛街買衣服、玩樂、吃爆米花看電影、喝咖啡這些事情都應該是女孩子喜歡做的吧？

    雖然他有點別扭，但要是她喜歡，那么他就陪著她一起。

    “誰說我不喜歡！我喜歡！”姚菍立刻道。眼見楚聿衡挑眉，她撓撓頭，“只是剛剛突然想到爺，心頭有點小積郁罷了?！币舱且驗榉e壓的小郁悶所以才讓她有感而發這么多。

    接著，姚菍深吸一口氣，身體漸漸放松下來的倚靠在車座椅上，像是回憶著剛剛的情景，唇角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其實老實說，我對養老院一直都是很抵觸的，說白了我就是覺得住在那里的人都是在一分一秒中，數著時間消極等死的，每次去我都覺得非常的壓抑，但是這次來這里后，我卻有了種完全不同的感覺?！?/br>
    “是不是覺得這里的人特別的樂觀，他們的生活不但不空虛，反而還非常的充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愛好，都有忙不完的事？”楚聿衡淡淡的接口道。眸色漸漸變得深遠起來。

    “嗯！這是我來過的最有愛的養老院了。在這里我真的可以感覺到他們活著的充實，可是我不明白，為什么呢？為什么那些有兒有女的老人反而在養老院里過的不快樂，而他們這些犯人的父母，會不顧世俗和常人的眼光，活的這么快樂充實呢？難道他們不會覺得難過或者敏感嗎？”

    姚菍有些不明白。老實說，在她剛去的時候曾一度覺得老人們都是看到有人來探望，所以才會拿出自己最積極的一面來，就像以前他們去養老院探望老人的時候，院長總是會事先告訴一聲，把衛生打掃的一塵不染，還讓老人們換上干凈漂亮的衣服，形式搞的好像上頭下來檢查似得。但是形式搞的再好，也遮掩不住老人們內心深深的空虛和眼中的空洞。每每看到這些她都會覺得很心疼。而這些老人，她看的清楚，對于他們的突然到來大家并不知道。而他們在忙碌的東西也并不是為了給誰看的，而是他們每一天都是這樣很充實的生活下來的。

    比如那些會樂器的老人，有很多去了都是剛學的，毛筆字也是日復一日的聯系出來的。這些等等等等，她真的體會到了活到老學到老給他們帶來的快樂。

    “正因為他們都是犯人的父母，甚至是他們父母的父母，但正因為他們的特殊身份把他們聚集到這里，所以大家都是一樣的。當然，也正是因為他們有著犯人的家人，且絕大多數都是已經被槍斃了的，但是他們卻說，家人雖然不在了，但他們卻要更好的活著，這樣才會讓死去的人覺得寬慰。他們并沒有想要活著贖罪，只是很努力的生活下去。”

    姚菍點點頭，那種正能量滿滿的感覺讓她用另一只手交疊上楚聿衡的大手，“那我們以后常常過來探望他們好不好？”“你高興就好?！背埠馀呐乃氖?，“好了，系好安全帶，我要開車了。你那么不老實，別等到時一個剎車從前面的擋風玻璃飛出去。”

    姚菍撇撇嘴，“拜托，我又不是三歲。”

    卻依言拉上安全帶，坐坐穩。

    “那我要和你離婚，我要是高興的話，你怎么不說好啊？”她斜睨眼，故意氣他。

    “好?！背埠饣卮疬@么痛快的回答，倒是讓始料未及的一愣！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在當時她提出這建設性提議的時，是誰斬釘截鐵的說‘想都別想’的？難道大叔改變心意了？

    接著，就在姚菍暗想著時，楚聿衡竟橫空伸出手來‘咚’的一聲在她腦門上彈了下！

    “好欠揍了你是！”

    雖然語露威脅，但楚聿衡在戴上酷酷的墨鏡之前，眼角卻泄漏了一絲笑意。尤其咋看到她疼的齜牙咧嘴，卻總是無奈反應慢他半拍時的樣子時，臉上的笑容就更濃。

    她發現他真的比以前要愛笑很多，這個樣子的他所散發的氣息都比之前要溫和了很多。尤其是他說她好欠揍的時候，真是既像一個寵溺自己不聽話小妻的老公，又像一個爹。

    “哎，你說我和在一起，會不會有人說我有戀父情結??？”姚菍一臉天真的搖晃了一下腿，卻分明問了個特氣人的問題。

    “沒關系，我又不介意，只要那個人敢當我的面說。反正爺爺這個稱呼你不也都叫過嘗鮮兒了？”楚聿衡勾勾唇角，那大度的笑里怎么有絲森人的滋味兒呢？

    他明明說自己不介意了哎，卻還偏偏警告意味兒十足的說如果有人敢當他的面說。去，除了她這么英勇無畏、百折不撓的敢拿他的老說事兒，還有誰敢？

    “對了，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該不會又有什么意外驚喜吧？”姚菍懶懶的打了個呵欠，不由得轉頭詢問道。

    大概，能夠把第一次約會的地方放在養老院也只有楚聿衡能想得到了，還說她是奇葩，他才是朵深藏不露的奇葩好吧？雖然她早就知道他不浪漫，但是這種不浪漫還是讓她毫無防備，打了她個措手不及，姚菍不知道接下來楚聿衡還有什么新鮮出爐的安排，哥們也好事先通知一下，別再把她給驚著了。

    雖然老年人有高血壓、心臟病什么的不能輕受刺激，但年輕人還有突發性猝死呢。而且近兩年上升幅度還挺高！

    “我們從結婚到現在也沒有去拍過婚紗照，一起去拍個婚紗照吧?！背埠馓嶙h，把車開的穩穩的。腳底油門一踩，車子直本著市里就去了！

    雖然以前他沒覺得結婚不拍婚紗照怎么樣，甚至只要一想到婚紗照那繁瑣的細節和安排他就頭大無比，據說就連男的也都得上妝什么的？單是想想楚聿衡都覺得自己臉上像是涂了層漿糊，動動腮幫子的rou好像都會隨時裂開似得。更別說像是人偶一樣僵硬的站在那里任由著別人擺弄他了。

    平時都是他告訴別人要怎樣怎樣做，可輪到別人告訴他怎么做的時候，他保證會原地風化。

    但現在楚先森卻發現，他居然連一張和姚菍的合影都沒有。別的都可以沒有，這個怎么可以沒有？

    “??？拍婚紗照??？”

    從那驚訝又多少透著點叫苦連天的排斥語氣中，楚聿衡很意外有人比他還要不想拍婚紗照。而且還是個女人。

    有女人不喜歡拍婚紗照的嗎？應該沒有吧？但誰讓奇葩在他家？他早就該習慣的。

    “哪怕是簡單一點的婚紗照，畢竟結婚沒有婚紗照不太像那么回事。”

    “咱倆結婚不太靠譜的事太多了?！币η専o奈的伸伸懶腰。

    比如結婚前一天新郎突然同意結婚，比如結婚當天凌晨她才通知她的伴娘，比如她叫了二十幾年的楚老爺子，楚叔楚姨突然就得改口叫爸、哥嫂，比如他們婚宴散了后，她都不知道他倆的新房在哪，等等的諸如此類，哪一個不比沒拍婚紗照犀利？

    “其實姚老爺子也一直催促著我趕緊把咱倆的結婚照補辦一下，這樣親朋好友去了也算是個交代。還說他會親自過去檢查。我還曾一度打算ps電腦合成張給他來著。不然這樣好了，咱們就選個折中的辦法吧?！?/br>
    楚聿衡挑眉，雖然不知道姚菍的提議是什么，但你看她臉上自信滿滿的表情，至少他知道，這應該是個輕便活兒，而不是什么大工程。因為似乎她比他還要怕麻煩？

    好吧，套用她的‘人艱不拆’說一句，說白了，她就是個懶?。?/br>
    楚聿衡和姚菍去了一家小影樓。并不是市里比較出名的大型影樓。

    但是那家小影樓卻有著特殊的風格，在一群林立的高樓中，它是由圓柱狀的木頭搭建而成的，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座小木屋，非常的別具一格，于是，在姚菍突然讓楚聿衡路邊停車，欽點了這家影樓。

    憑的純粹是個心血來潮。

    影樓內部的拍攝風格并沒有像其它影樓那樣，面對顧客抱出一本又一本厚厚的相冊來，而是所有的照片風格都貼滿了一墻，擺成各種創意型的圖案，一種風格擺一堆，在客人挑選的時候又不會感到凌亂。

    姚菍和楚聿衡選擇的并不是婚紗照，而是普通的生活照。雖然這種事楚聿衡從來不參合，也覺得這種事女人決定就好了，但老板是個非常年輕可愛的小個子，他總能用各種搞笑的說話方式形容每套的拍攝風格，讓楚聿衡在一旁聽著也覺得挺有趣。

    在選風格的時候，楚聿衡和姚菍又保持了種高度的一致，他倆一共選了兩套風格的片子，都是在郊外的，沒選影棚那種僵硬的擺拍，只覺得還是隨拍更自然一點。

    本來這兩個怕麻煩的人決定只選兩套片子就好，這可比拍婚紗照要省事太多了。但是后來在工作人員幫他們選衣服的時候，姚菍在那轉悠轉悠的突然眼前一亮，在那自言自語道，“哇塞，這套漂亮哎！真漂亮！”

    倒是很少聽她這么由衷的發出贊賞的感嘆，當時就在旁邊的楚聿衡走過來看了一眼，毫不留情的扔出一句，“人家多優雅端莊，就算你穿上這身衣服也出不來那個氣質。”

    言外之意：穿上馬甲你還是你，變不成別人。

    那套片子是一套在影棚拍攝的，有著褐色背景的婚紗禮服照。女主角穿著白色的裹胸婚紗，底下是公主式散開的裙擺，腰間一道束帶，背后便是露背式的，后腰系了碩大的淺褐色綢帶蝴蝶結。女主角盤著發髻，頭上什么裝飾都沒有，甚至身上也沒有，男主角也只是穿著白襯衫黑西裝，整個畫面卻充滿了一種濃郁的韓式情調，厚重感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