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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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岸把車停穩,從腰間拔出槍,站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把她護到身后。 車牌號碼是對應的。 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打不通,江有枝看向車里,試圖尋找留下來的蛛絲馬跡。 沈岸用手摸了一下引擎蓋,又看了一眼車轍,把視線收回來。 江有枝伸手去拉他的袖子,聲音沙啞:“發現了什么,你說啊……” 沈岸低眸:“離開時間不到二十分鐘,車內沒有打斗痕跡,這輛車應該是緊急制動的。” “為什么是緊急制動?”江有枝抬起眼,雨水順著她的面頰流淌下來,額前的發絲一縷一縷貼在臉頰上,花了她精心畫好的妝容。 沈岸心尖兒顫了一下,把外套脫下來蓋在她頭上:“……這種車型如果緊急制動,會把車內自帶裝杯子的儀器收起來。” “那,你怎么知道那個儀器本來是打開的?”江有枝手中的幾道逐漸加深,指尖微微泛白。 沈岸抿唇:“駕駛座下面有個翻倒的用舊了的茶杯。” 江有枝心里“咯噔”一下,面色慘白,喃喃:“因萊……” 沈岸覺得有些不對勁,剛想說什么,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欸!” 中氣十足的聲音,江有枝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戚因萊打著雨傘,身上的衣服干干爽爽,從一棵老榕樹后面一蹦一跳地走過來:“第一次聽到你叫我因萊欸,我好感動~” 江有枝看向她的時候眼眶里有點濕熱,眼邊微紅,聽見戚因萊這句話,很明顯被驚到了,然后開始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打起了嗝。 “用不著激動成這樣吧?”戚因萊把她拉進自己的雨傘下邊兒,“我說,出來的時候傘都沒帶,就這么擔心我?” 江有枝:“……” 江有枝:“嗝~” 戚因萊有些忍俊不禁,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部給她順氣:“難為你和三哥特地跑一趟。” “這車怎么了?”沈岸問道。 “有些年紀了,估計性能不大好。”戚因萊皺起眉,“司機是個老伯,眼神有點兒不大好使,這么大年紀了還想著掙錢,他光憑著記憶和感覺拉了這么久的客竟然沒有出事兒,真是奇跡。” 江有枝憋嘴:“你真是嚇死我了,干嘛不接電話啊?” “手里沒有電啦。”戚因萊撓了撓頭,“那個老伯的兒子和兒媳家就在這旁邊,估計是怕家里的老人出事,做了個警告器,可以知道老人的位置的。剛才他們過來,還給我送了一把傘。” 江有枝白了她一眼,戚因萊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好啦……這里雨好像越下越大了,我們快去旅店吧。” 這里距離旅店不算遠,沈岸隊里還有任務就先歸隊了,江有枝回到旅店換了一身衣服,把晾在畫架上的油畫取下來,規規整整收拾好。 戚因萊的房間就在江有枝房間隔壁。 把床鋪整理好了,戚因萊打開隨身攜帶的背包最里面一層,里面放著一份泛黃的紙頁,已經很舊了,但是被保存得很好,連一個書頁的角都沒有皺起。 取出這封信紙,由于這封信是用鉛筆寫的,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了,只能分辨出幾句話和她的名字。 沒有署名。 戚因萊手指輕輕摩挲著這一頁紙,良久,又把它放好。 因為一路上都沒怎么吃東西,她肚子有點餓,于是把行李整理好了就下樓去。 一股香味撲面而來,是米面經過烘烤之后發出的誘人香氣,還帶著玫瑰與蜂蜜的甜香。 她順著香味來到一樓一個房間虛掩的門前,聽到里面傳來熟悉的聲音:“哎喲,水妹,您就給我一個吧。” 戚因萊愣了一下,腳步停了下來。 她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旁邊站著一個笑容明艷的女孩兒。 女孩兒長得很好看,大眼睛高鼻梁,說話的時候眉眼之間顧盼生輝。 戚因萊眸色閃爍,她還是第一回 看到陳延徹身邊站著別的姑娘。 “嘖,我憑什么給你呀?”是一個很爽朗的女聲,尾音帶著笑意,“要不你再叫聲jiejie聽聽?” “……還是不要了吧,我比你大好多呢。”陳延徹有點猶豫。 水妹鼓了鼓腮幫:“那你就把你們隊伍里腌制好的寶塔菜分我點兒,這么小氣,一點兒都不給我。” 陳延徹有些無奈:“那個是我們領隊自己做的——是,是給有枝姐準備的,你也是知道的呀。” 水妹挑眉:“就你們寶塔菜值錢,我的鮮花餅不值錢了是不是?我偏不給。” 陳延徹剛想說什么,抬眸的時候對上戚因萊的眼。 他頓了一下,也沒有搭理水妹的話,而是直接大步走到門外:“你怎么來了呀?” “來看看江有枝,來體驗下苗族的特有風情,來放松放松,隨你怎么想。”戚因萊把鴨舌帽壓下去,轉身就走。 陳延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只是覺得戚因萊有點不大對勁兒,卻也想不出為什么。 戚因萊一路走,他就一路跟:“因萊你聽我說,剛才那個姑娘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做鮮花餅很好吃的。我過會兒給你要一個來,你嘗嘗。” “什么難吃的東西,別來拿給我吃。”戚因萊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陳延徹有點不知所措:“因萊……” 戚因萊深吸一口氣,轉過頭看向他:“為什么不接電話?” 她剛才也以為自己會出事,給陳延徹打了兩個電話,他都沒有接。 陳延徹微怔,隨后說:“我沒有帶手機出來……” “呵。”戚因萊冷哼一聲,加快腳步往前走,“別跟著我。” 陳延徹就真的停在原地,眼巴巴望著她的背影,竟然沒有跟了。 戚因萊:“……” 她步子走得更快了,本來是下來要吃飯的,這回一點胃口也沒有,三兩步走上樓,“啪”一聲關掉房門。 打開原本關上的箱子里層,戚因萊把那張泛黃的信紙用大拇指和食指拈在手里,輕輕一撕,扔進垃圾桶里。 “啪啪”兩聲隨意拍拍手,戚因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直男和膽小鬼一樣,都只配當單身狗。 第60章 江岸60 一直偏愛你 滇南少雪, 長夏無冬。 成婚之前兩家父母總是在商議著日子,原本是想挑個好天氣的,但是一連數天都在下雨。于是就在細雨綿綿中, 新娘子一襲紅嫁衣邁過門檻, 蔬果盆里裝滿了瓜子兒花生和喜糖。 水妹一身盛裝送jiejie玲子嫁人,新郎是一個干瘦的年輕人,是苗族人,叫仡引,性格很直爽,舉起酒杯向每一個前來祝福的賓客敬酒。 鬧婚禮有各種游戲, 江有枝需要做記錄便沒有參與,走出門的時候卻碰到了一個女孩兒。 “不好意思。”女孩兒往后躲了一下,壓低聲音,想要繼續往前走。 這個聲音太耳熟, 江有枝愣了一下,有些不大確定:“……簡澄九?” 簡澄九抬起頭,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 她本來五官就幼態清純,再加上臥蠶和腮紅像個懵懂的少女。 她抿了一下唇,卻不知道該怎么稱呼, 只說了個“你好”。 二人再次見面,明明時間過得不久卻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簡澄九收回視線,淡淡道:“如果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先走了, 我的粉絲還想看我直播苗寨的婚禮。” 畢業后她沒有簽約了一家網紅公司, 偶爾直播畫畫,或者到各個地方旅拍,粉絲數量也越來越多。 江有枝沒有多說, 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給她讓道。 婚宴上觥籌交錯,酒香和飯菜的香味混雜在一起,江有枝還有工作不能喝酒,于是和幾個孩子們坐在一桌。 其中有一個小男孩叫喜娃兒的,旁邊是他的雙胞胎meimei,叫云妞。女孩兒眼睛睜得大大的,問江有枝:“jiejie,北京離這里遠不遠呀?” “嗯……”江有枝想了一下,“大概八千里吧,你坐飛機的話就不遠。” “玲子jiejie說她還沒有做過飛機,”云妞眼睛里滿是希冀,“我希望長大以后,我可以做一次飛機。” 喜娃兒看向自己的meimei,說道:“等我以后多掙點錢,我帶你坐!” 云妞握住自己哥哥的手,笑著點頭,眼睛清亮:“嗯!” 而那一邊,幾個人玩兒酒桌游戲非常盡興,場面熱熱鬧鬧地好像冒著蒸汽的滾水,逐漸推向高潮。 飯桌中央擺著一個竹筒,幾人各自抽一根簽子,誰抽到最短那根就必須回答問題或者喝一杯酒。 嚴駱榮喝得已經面頰上有些酡紅,問他什么他都不說,主要是戚因萊光挑一些他想保密的問題問,比如什么時候求婚啦,比如在哪里求婚啦,嚴駱榮無奈,一旦輪到他就直接喝酒。 風水輪流轉,下一個簽子最短的是戚因萊,嚴駱榮作為上一個被抽中的人,眉毛一挑:“戚大小姐,你有沒有曾經喜歡過或者現在喜歡我們這桌的某一個人?” 陳延徹聽到這里,左手不由自主地抓住褲腿,磨蹭兩下,瞳孔放大,右手為了掩飾自己此刻的情緒而去拿酒杯,喝了一口,差點沒被嗆到。 戚因萊注意到他的局促,也只是嗤笑一聲,聳肩很自然地說:“沒有。” 嚴駱榮學著她的樣子聳肩,憋嘴道:“真沒意思啊,下一個。” 陳延徹抿了一下唇,低眸的時候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再抬起眼,卻發現他在乎的那個女孩兒正巧笑倩兮明眸灼灼,一眼都沒有看他。 陳延徹的笑容有些發苦。 然而他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勸道:“榮哥,別再喝了,你都喝那么多了。” “哎呀沒事兒,你榮哥的酒量你還不知道?”嚴駱榮整個人已經迷迷糊糊,眼睛都瞇了起來,說出來的話毫無可信度。 戚因萊卻又故意激他:“怕了?” “呵,笑話!”嚴駱榮吞了口唾沫,“繼續啊,誰慫誰是孫子!” 陳延徹就起身去廚房,想給幾人準備醒酒湯,在路上碰到江有枝,便打了聲招呼。 對方直截了當:“你不會喜歡戚因萊吧?” 陳延徹像個皮球似的彈起來:“沒,沒有啊!有枝姐你怎么會這么想?” 江有枝便輕笑一聲:“那就好,正好我有個在柏林的朋友感覺和戚因萊性格很合適,等我們回北京我就給她介紹介紹。” 陳延徹眸底有些慌亂:“不是,有枝姐……因萊還小,不著急吧?” 江有枝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