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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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有枝說:“那個時候不是很嚴(yán)重。” 意思是,現(xiàn)在就說不定了。 江有枝把茶杯放到矮桌上,火光中,她眉眼的顏色像古老洞xue中的壁畫,是個靠骨相出挑的美人,抬眼之間,如六月夏花般明艷。 黑暗中,不知道是誰先觸到,沈岸將她的手握住,力道不大,也不算輕。 “溫姨回來了。”他開口。 “我知道。”她聲音淺淺。 沈岸抿了抿唇,拿出一條用紅線串成的玉珠手鏈,遞給她:“溫姨讓我?guī)Ыo你。” 玉本來是涼的,可是經(jīng)過他的體溫,變得有些暖。 江有枝眸光閃爍。 沈岸知道她要問什么,他聲音微低:“溫姨已經(jīng)在國外定居了,這回來京都,也只是為了談生意上的事。我也沒見到她,她只是去見了我爺爺。” 她沒有說話。 “手鏈你不想戴著,我給你裝好。”他輕聲。 “有什么好不戴的。”她的手腕細(xì),然而戴上去卻出乎意料地合適。 山林里,有風(fēng)穿林過,帶起幾聲陰冷的呼嘯;狐仙姑細(xì)細(xì)讕語,月影婀娜,是神在編織夢境。 一縷一縷,將現(xiàn)實與回憶交織。 閉上眼睛,鬼使神差地,她又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幾個孩子在院子里玩。 嚴(yán)駱榮拿著水槍滋她,一邊滋一邊喊:“喂,江有枝!小壞蛋!” “嚴(yán)駱榮你干嘛!”江有枝一邊躲一邊反駁。 “讓你欺負(fù)小九!”那個時候正是日漫流行的時候,嚴(yán)駱榮看多了動漫,也跟著模仿里面的臺詞,“我要代表正義消滅你!” 江有枝小裙子都快濕透了,只好撿了地上的樹枝砸他:“我沒欺負(fù)她!” 嚴(yán)駱榮被樹枝打中了,蹭破點皮,“哇”地一聲哭了出來。他mama連忙出來抱住他,嫌棄地看了江有枝一眼:“什么樣的丫頭,沒媽的,果然沒教養(yǎng)。” 她看著兒子的傷口有點心疼,連忙把嚴(yán)駱榮抱進(jìn)家里。 江有枝站在原地,小裙子濕透了,可以看見白色的小內(nèi)褲。她只能捏住自己濕濕的裙角,一點一點往家里走。 爸爸經(jīng)常不在家,要么在歐洲,要么在北美洲,飛來飛去,一直在談生意。 mama已經(jīng)走了,她不想和爸爸出軌的壞女人說話。 江有枝有點無措,“嗚嗚”地哭了一起來,哭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有人說了一句“行了,別哭”。 她抬起頭,看到了沈岸。 那時的沈岸個子不算高,還有些稚氣,但是那時眉眼已經(jīng)非常好看。他皺著眉抬起頭,看到江有枝,突然愣了一下,然后馬上低頭。 “三哥,你帶我回家吧。”江有枝哭得慘兮兮,央求道。 “不帶。”沈岸擰眉,站起身打算走。 江有枝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走了一段路,他以為自己甩開她了,結(jié)果一轉(zhuǎn)過頭,看到江有枝就站在不遠(yuǎn)處,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身上還濕著。 “你爸媽呢?”沈岸沒什么好態(tài)度。 “都不在家。”江有枝眼睛轉(zhuǎn)了一圈兒,說道。 沈岸想了想,決定還是幫她把衣服吹干,不然著涼了也不好。他用吹風(fēng)機(jī)幫她吹,手法是按照自己吹的距離吹的,小姑娘突然躲了一下,他沒有什么耐心,只說“站好”,小姑娘就不動了。 吹得差不多了,沈岸收好吹風(fēng)機(jī)。 走回來的時候,看到江有枝在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背后。 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鏡子里,小姑娘白皙的背部一片紅,應(yīng)該是被燙的。 ……被燙的? 沈岸連忙過去看,不知道該怎么做,有點無措。 “痛不痛?” “痛。”江有枝疼得齜牙咧嘴,眼淚都快出來了。 “……我給你擦藥膏,你等一下。”沈岸上樓去找藥膏,拿下來給她仔細(xì)涂好,“這是治療燙傷的藥,軍隊里的,很有用。你記得睡前涂在背上,纏好紗布,睡一覺就好了。” “嗯,好。” “meimei對不起。”少年的動作很溫柔,一直在輕輕幫她吹氣。 他說話的時候,讓江有枝想起了溫錦書。 大概喜歡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也大概不是。 “嫁給沈岸”是她的人生理想,在這之后,江有枝每天都往沈家跑。沈岸喜歡安靜,一開始還對她客客氣氣,時間長了干脆在書房里不出來。 好在沈爺爺很喜歡她,會跟她一起下象棋、聽?wèi)颉⑿蕾p名人字畫。 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有枝每每看到房門緊閉的書房,總是有點小失落,然而這點小失落很快又被“可以和沈岸共進(jìn)晚餐”取代。 雖然沈岸吃飯的時候完全不說話,“食不言寢不語”的準(zhǔn)則遵守得很好。 沈爺爺也不怎么說話,但很喜歡聽她說,說小圖冊里的故事,說迪士尼各個公主的故事,說水彩畫,說涂鴉筆,說各種兒童藝術(shù)作品。 而沈岸往往只有簡單的一句“爺爺,我去練槍了”。 人走了,她的心思也跟著飄走了。 這點小心思,沈故老將軍看破不說破,何況他也很喜歡這個小姑娘,活得像個小太陽。 小太陽每次祝壽都會精心給他準(zhǔn)備禮物,每一幅畫都是經(jīng)過巧妙構(gòu)思、幾番修改呈現(xiàn)出的藝術(shù)作品,而且每年都會有rou眼可見的進(jìn)步。 他也有讓孫子看看這個小姑娘的畫,結(jié)果沈岸只是說了一句:“我的眼睛應(yīng)該用來瞄準(zhǔn)。” ——我的眼睛應(yīng)該用來瞄準(zhǔn),而不是用來看畫。 她每次精心打扮出席的沈故壽宴,他基本上都沒怎么把目光落在過她身上。 所有的夸贊、表揚都如云煙一般,她長得漂亮是大家公認(rèn)的,然而她最在乎的那個人,對她的唯一稱呼是——世交家的meimei。 星河輾轉(zhuǎn),白駒過隙。 她十九歲這年,他們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在她的記憶里,這一年過得有些不大真實,飄飄渺渺,若即若離,讓人捉摸不透。 “睡了嗎?”昏暗的光線中,他的聲音較之以前更有磁性,也更醇厚;怕打擾她,這會兒聲音很輕,也比平時更溫柔。 “……啊?”江有枝猛然睜眼,耳邊火舌舔舐發(fā)出的咯吱聲還在繼續(xù)響,不知不覺,她的頭已經(jīng)落到他的肩上,沈岸把她攬住,她的手抓著他的衣角。 “到房間里去睡。”沈岸說。 江有枝立刻搖頭:“這里有壁爐,比較暖和。” “我把被子給你拿過來,你睡到沙發(fā)上去。” 沈岸站起來,就被江有枝拉住衣角,他想把她的手拿掉,卻反被她拉住手。 “三哥,你不要走。”她的聲音軟軟的,帶著央求。 沒來由的,他心軟下來:“沒走。” “現(xiàn)在也別走,我就蓋著毯子,不會冷。” 她的語氣太嬌,沈岸還是坐了下來,在火光中,看著這位長大了的姑娘。 很不巧,人的感情不相同,記憶點也不相容。 比如江有枝認(rèn)為的寶貴的記憶,放到他這里,也許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也許在某個時刻已經(jīng)忘記了。 “三哥,”她靠近他,“我從很小的時候就想著嫁給你了。” “嗯?”他尾音上挑。 “也許你忘記了,但我記得。” 沈岸沒有說話。 應(yīng)該是有風(fēng)吹過,屋頂穿來一陣呼嘯的聲音。 屋子里,大麥茶依然飄起熱氣。 “……如果我不姓江,我跟你那位林教官,如果讓你選,你會選哪個?”她心里空空,問的問題也沒有把握。 沈岸不知道她想到了哪兒跟哪兒,哭笑不得:“哪門子的林犀?我的姑娘不是只有你一個?” “嘁。”她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輕嘆,“聽說你們還是cp呢。” “誰給你看論壇了?”他眸微瞇。 “沒誰。” “空xue來風(fēng)的事兒,就為了這個來氣?”他輕輕捏了捏她的小指,力道不大,“你怎么不解釋解釋那位陸同學(xué)?” “陸……陸仰歌?”江有枝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隔壁班的同學(xué)啊。” “同學(xué)還一起走呢?” 她眉一揚,隨即笑道:“你吃醋了?” 沈岸把她整個兒拉過來,把頭埋在她脖頸處,手上力道很緊,將她摟進(jìn)懷里:“你要死啊。” “原來在藝術(shù)中心的時候你就醋了。”她突然記起來。 沈岸發(fā)出一聲輕哂,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而是起身去拿被子,鋪好,把江有枝抱上來,掖好被子。 沙發(fā)可以攤開來,面積不算大,江有枝蜷得小小的,抱住他的腰,沈岸就把她摟在懷里睡。 迷迷糊糊中,她又問了一聲:“三哥……你愛我嗎?” 他的呼吸淺淺,默了一會兒,說:“定義愛這個字。” 江有枝沒有再說話,好像這個問題只是她夢中的讕語,他的回答也只存在于夢中。 壁爐里,柴火還在響,一聲一聲。 噼噼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