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無可戀
站在門口,白陌塵回頭看著跌趴在床邊的殷舞,白色的身影走了過來,即使此刻他的衣服也沒有換,白色的錦袍帶著血跡和臟污,卻絲毫不減他那出塵離世的優雅氣息。 “不用。”比起白陌塵那沒有溫度的嗓音,殷舞的聲音更加的陰寒,用力的撐起身體,甩了甩暈眩的頭,清瘦的身影帶著固執和冷漠向著門口走了過去。 寒谷歷年來都是所有軒轅王朝國師居住的地方,四重的院落,除去小童和白陌塵居住的兩個院子,余下的一個院子放滿了書籍,另一個是院子是藥廬。 順著鵝卵石鋪砌的小路向著院子外走了過去,蜿蜒了兩三百米的路程之后,是一個小小的山洞,空氣里飄散著硫磺的氣息。 不在乎后背的之前被鞭打的傷,殷舞直接的脫去了衣服,血淋淋的傷口和里衣早已經黏在了一起,而隨著殷舞脫衣的動作,傷口處的皮rou被撕裂開。 手?疑惑的看著自己恢復自如,完全沒有一點痛楚的手腕,之前明明是被折斷了,似乎在這個陌生的朝代,有些人會擁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殷舞走進了溫泉之中,后背的傷口被熱水刺痛著,可是卻可以洗去滿身的血跡,白色的水汽氤氳的彌漫著,安靜下來,腦海里再次清楚的浮現出婚禮現場那悲痛的一幕,眼睛酸澀的痛著,卻已經流不出眼淚來,殷舞痛苦的閉上眼,原本就虛弱的身體一點一點的在痛苦煎熬里滑進了溫熱的水中。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想要從jiejie身邊尋求溫暖,如果不是自己那么粗心的被發現了行蹤,如果不是最后一刻,自己放棄了求生,那么裴炎不會為了救自己而死,jiejie不會死在亂槍的掃射之中。 水浸沒了頭頂,殷舞任由胸腔里的空氣一點一點的減少,如果可以永遠的沉睡在黑暗之中,那么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痛了。 站在山洞外,白陌塵負手而立的看著濃郁的夜色,忽然隱隱的不對勁的感覺涌了上來,白色的身影不由的向著身后的山洞走了過去。 溫泉淡淡的白色水霧里,原本該在水中沐浴的人卻失去了身影,白陌塵那淡如山黛的眉宇輕輕的皺了起來,她是在尋死? 將人從水中抱了出來,那清瘦蠟黃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呼吸,緊閉著眼,帶著胎記的臉上黑色濕漉漉的黏著,有這么一瞬間,白陌塵想要放手離開,一個人要尋死,即使救得了一次,卻救不了第二次。 可是腦海里莫名的浮現出在林子時,這清瘦而孱弱的身體持著滴血的長劍,站在自己面前擋住那三個歸元派長老的畫面。 明明是那么弱,瘦弱的后背更是鞭打后的鮮血淋漓,更不用說歸元派那三個人隨便一個都是江湖中的高手,可是這么多年來,從沒有人想過要保護自己,因為太強,強到白陌塵自己也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需要被人救。 “孽緣。”嘆息一聲,修長而尊貴的手托起殷舞的頭,白陌塵彎下腰,微涼的薄唇印上殷舞緊抿的唇,將口中的空氣渡入到她的口中,原本以為自己天生體諒,可是此刻碰到殷舞的唇,那淡淡的涼意和柔嫩讓白陌塵微微怔了一下,隨后再次的將空氣一次又一次的渡入到殷舞的口中。 睜開眼,殷舞劇烈的咳嗽著,清瘦的身體在白陌塵的臂彎之中顫抖著,思緒有著瞬間的混亂,原來連死都是奢望,苦澀的染上了那空洞的沒有生氣的眼睛。 “不要死在我這里。”薄涼無比的嗓音,白陌塵那看透人世的眼睛里透徹而清冷,目光掃過殷舞滿是水珠的臉,雙臂再次的抱住殷舞走進了溫泉里,只是這一次卻沒有選擇離開,“洗好之后,我給你上藥。” 沉默著,殷舞抬起頭,幽冷的目光看著身邊的白陌塵,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可是這個男人即使在林子里,被三個禽受那樣對待,也不曾皺一下眉頭,這樣冷漠的人竟然會理會其他人的生死。 對上殷舞的視線,白陌塵忽然明白過來,轉過身,自己卻忘記了她還是個姑娘,此刻更是一絲不掛。 簡單的擦拭了幾下,殷舞徑自的向著池邊走了過去,拿過干凈的布擦干身上的水珠,自己的衣服早已經被血跡染紅,所以拿過一旁白陌塵帶過來的衣裳。 白陌塵略帶瘦削卻修長,所以不管是袖口還是褲腳都被卷了又卷,殷舞勉強才可以走路,白陌塵等殷舞走出去之后,也脫掉了身上濕透的衣服,開始沐浴。 山谷里很是安靜,風呼嘯的吹過,初秋卻帶著涼涼的寒意,殷舞清瘦單薄的身影站在夜風里,空洞的目光似乎看到了塵世的盡頭,那份刻骨銘心的痛依舊啃噬在胸口,如同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嚨,呼吸都帶著劇痛。 白陌塵看著夜色里那孱弱的身影,白色的衣服隨風獵舞著,黑色的長發散落在身后,明明只是一個被稱為第一丑女的人,可是卻給白陌塵一股遺世而獨立的感覺,似乎這道身影隨時都會消失在夜色之中,丑歸丑,但是她絕對不是那些人認為的癡傻。 一前一后的身影走向了不遠處的宅子,誰也不再開口,白陌塵生性漠然,殷舞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屋子里亮著淡淡的光芒,白陌塵的藥可是在寒谷里挖出來的上好藥材,殷舞那原本灼熱刺痛的后背上傳來一陣清涼,痛意立刻消散。 “一日兩次,三天后就可以痊愈了。”將手中青瓷的藥瓶遞了過去,若是在外面的藥鋪,這樣的藥可是千金難求,可是對于白陌塵而言,藥的唯一用處就是治療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