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尤念原本正在欣賞陶愿自導自演的戲碼,突然被對方叫出名字,也是一愣。 她下意識抿了下嘴, 然后才點了點頭,“姑娘,你怎么認得我?” 那女子笑了笑, “我們家大小姐與花宗師一直有玉簡聯系,曾向我們展示過靜心靈器?!?/br> 她們家的大小姐......自然便是花時錦了。 而花時錦的“破境”中蘊含著尤念的靈根,帶著尤念的氣息, 想來這位便是靠靈力氣息認出了尤念。 而花時錦曾在她面前展示過靜心靈器, 便說明她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花府仆人。 她能憑小小的“破境”中的一絲氣息識人,表明她修為高深......尤念思索了片刻,一時沒猜出她的身份。 許是因為有陶愿這個外人在的緣故, 她并未多說,而是將目光投向關山月,道:“這位便是龍宮的太子殿下吧?” 關山月點了點頭,道:“我與師姐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與花冷宗師,不知可否請您為我們通傳一聲?” 那女子聞言一笑,道:“何必通傳?” “就憑你們與大小姐的交情,便是我們花府的貴客。二位請進?!?/br> 說完,她便走到大門之前,推開門,做了一個很恭敬的“請”的手勢。 而被留在原地的陶愿,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假笑了,氣得臉色鐵青。 關山月走了兩步,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來。 他側眸,又翩翩走回陶愿身前,笑著問道:“我看陶鍛造師懷中抱著很多帖子,是想將陶尋與我庶弟成親的請帖交給花宗師嗎?” “不如給我?” 他伸出一只手,不知是不是有意,重復了一遍這陶愿方才的話,道:“你未必進得去,不如此時把請帖交與我吧?” 陶愿:“......” 尤念有些疑惑地看了關山月一眼。 她也開口道:“是啊。他是關外雁的兄長,發請帖,也算名正言順?!?/br> 聞言,陶愿臉上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她在表情失控的前一秒,將請帖放在了關山月手中,道:“花府中的很多鍛造師,都是我的朋友,勞煩關公子發全了?!?/br> 說完,陶愿便轉身離去。 * 這個女子將尤念與關山月帶到了花宗師門前,讓兩人稍后片刻。 看著她走進門中,關山月才偏頭,與尤念對視,并未出手,用口型道出四個字,“她不對勁?!?/br> 尤念點頭。 這人確實不對。 一是,她對陶愿的態度不對。 不論陶愿此人如何,她怎么也是春泥城中有頭有臉的鍛造師。她拒絕陶愿進府總要客氣幾句,就算要向她方才那般直接,也沒必要在陶愿面前刻意抬高尤念,讓陶愿如此難堪。 二是,她認出尤念的那番話不對。 雖然她沒道明花時錦的靜心靈器究竟與尤念有何關系,但方才的話一說,陶愿若有心,定能將事情猜出個七七八八。而這種事情,讓外人知道了,沒有什么好處。 這人在刻意激化陶愿與他們二人之間的矛盾似的。 不過,這也有些說不通。 尤念與關山月今日在此與陶愿碰面,純屬巧合。此人這么做,難不成是臨時起意? 不多時,從花府中走出一位婢女。 卻是另一個人了,方才的女子不知去了何處。 她垂著頭,有些拘謹地道:“花宗師請二位進去?!?/br> 花冷的房間并未有什么變化。 他甚至仍然坐在那張椅子上,連手中雕刻木頭的動作都與上次相見時一模一樣。 他一邊雕刻著什么,一邊聽尤念講完了此時仙京皇宮中的情形。 “所以,只有將凌君劍及時修復,才能保證仙京不發生動蕩?!?/br> 尤念斟酌了一番,又道:“元造前輩說,您修補靈器的技藝,更在他之上。仙尊他十分想親自請您去仙京,與他一同修好凌君劍,奈何此時仙京需要有他坐陣,只好派我們兩個前來?!?/br> “元造仙尊說,為了表達他的感激之情,愿意向您敞開他的寶庫。如果您愿意幫仙京解這燃眉之急,相信仙京的百姓們都會很感激您的。” ......鐘離和的原話當然不是這樣說的。 他說如果花冷愿意來,就從他那能讓全天下的鍛造師兩只眼睛冒綠光的寶庫中,隨便選幾樣賞給花冷。 花冷顯然也是知道鐘離和的性格,聞言輕輕哼笑了一聲。 但他還是等著尤念將話說完,才開口道:“你能將鐘離和的話,轉述成這樣,也是十分不易了。” 聞言,尤念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其實元造前輩人很好,就是有時候嘴毒一些?!?/br> “將您請到仙京皇宮中,修補凌君劍,元造前輩還是很誠懇的。” 花冷將手中的木雕放下,整理了一下衣袍,道:“不必多言,我隨你們回仙京。” 聽到這話,尤念與關山月皆是一喜。 不等他們出言感激,花冷便又開口,“不過不是因為鐘離和,更不是貪圖他的寶庫......” 說到此處,他將目光投向關山月與尤念,眼神中一閃而過極度的憤怒,“......是那云夢之巔,多行不義必自斃。” * 此時,仙京之中。 大殿之內眾大臣吵得不可開交,而皇帝坐龍椅上,愁得幾乎一夜白發。 “不成體統!不成體統??!怎能改立二皇子為太子,他根本不是凌君仙尊的血脈!” “聽說他在昨日的大戰中被殃及,斷了一只手臂,有了如此殘疾,來日怎堪帝位!” “更何況這二皇子可是那尊郡王的徒弟,很有可能也卷入了殺害太子的計謀之中!如此品行不端,怎能擔任儲君之位?” “我早說過,那些沒有凌君仙尊血脈的庶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個個試圖染指仙京江山!” “眼下說這些還有什么用?當年皇后娘娘仙逝,皇帝意欲再納一位貴妃時,我等就該盡全力阻攔。早知如此,先前何必留下禍根!” “可眼下皇帝只剩下二皇子一個皇子了,不立他為太子,立誰?立你嗎?” “未嘗不可!我等都是當年跟隨凌君一起打天下的仙京肱骨,豈不是比那無才無德,與凌君仙尊又沒半點關系的二皇子更有資格,來掌管這仙京江山?!” 龍椅上的皇帝,幾次三番想要插嘴,都被大臣們激烈的爭吵聲壓了下去。 他便悻悻閉嘴,又縮回了龍椅之中。 現在這位仙京皇帝,本也沒有君主之才,為人甚至頗有些渾渾噩噩、不求上進。 當初,凌君意識到無上仙尊越來越瘋魔,急于逃離,不再與她合作研究神骨。 作為離開的代價,他只好承諾不再插手仙京政事。 凌君膝下無子,又是個情種,道侶仙逝數十年,也未曾與她人結緣。 他那疾病纏身的女兒,自然不能登基做皇帝。于是,作為凌君的女婿,便被推了上來。 這位女婿,做皇帝不夠名正言順,性格又軟弱,出了名的得過且過,自然是大權旁落。 朝中那些曾隨著凌君打天下的肱骨,才是真正的仙京掌權人。 平時,他們多少也會給這位名義上的皇帝留點面子。 只是眼下唯一的嫡子身死,他們有了正當的理由爭仙京皇權。 利益相關,便都有些是了理智。 竟直接在皇帝面前吵了起來,連“我也有資格掌管這仙京”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不過皇帝聽到這話也沒什么大反應。 ......其實他心中覺得這大臣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這仙京江山本來也和他沒什么關系。 此時,靈水公主也坐在朝堂之中。 她就沒有她父皇這樣的好脾氣了,終于是忍無可忍,抽出自己的水蛇毒鞭,狠狠抽在了地面之上。 極度刺耳的鞭聲,讓大殿之中一時安靜了下來。 靈水公主掃視過滿朝文武,咬著牙,大吼道:“你們在做什么?本宮的爺爺還活著呢,本宮的父皇還活著呢,本宮還活著呢!竟然在這里,毫不掩飾地爭起仙京的皇位了?!” “依本宮看,你們與那些云夢之巔的歹人,也無甚區別!” 說完,靈水重重地喘著粗氣。 她雖表面上氣勢很強,心中卻近乎哭著問道:天吶,誰能來救救我??! 此時,能救她的三人,正準備離開春泥城。 御劍之前,尤念嘆了一口氣,仍有一心事未了。 她總是覺得陶尋與關外雁的婚事有問題。 只是眼下,仙京中情況危急......也不知他們二人究竟是何時完婚。 正想著,關山月便遞給她一張請帖,用手指敲了敲上面的日期。 “來得及?!?/br> 他看透了尤念的心事,溫柔道:“等到我們解決完仙京中事,正好去看看我庶弟的婚事?!?/br> 說完,關山月笑了一下,眼睛又彎又亮。 他開口,仿佛在問一件很鄭重的事,“師姐,你愿意和我回龍宮么?” 第68章 陸拾捌 神秘之人 尤念聞言沒忍住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