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不等他開口辯駁,關山月便搶在他前面,道:“各位前輩,斷情長老的家人皆是被鬼修所害,所以一向對修鬼之事草木皆兵、深惡痛絕。” 他的表情十足真城,很認真地再為項衡解釋,“所以,長老雖然對你們不敬,但絕不是故意的,只是涉及鬼道,過于急躁。還請前輩們海涵。” 此話一出,鍛造師們卻更有理由指責項衡了。 “他家人被鬼修所害一事,所傳甚廣,我們之前便知。這固然悲慘,可又與我們的錯,他為何因此對我們不敬?” “遷怒他人,是無能之舉啊。” “項衡如此對待關公子,關公子卻仍為他辯解,人品高下立見。” 陶愿輕輕咳了一聲,道:“項衡長老,你們此時既然在春泥城,就要聽我們一言。” “關山月也算是我們春泥城的貴客,如果僅憑鬼修一言,沒有其他證據,您就要審問他,我們也是不允準的!” 看到眾人的態度,尤念松了一口氣。 在她心中,已經把關山月認定為自己人了,自然不想讓項衡做出對他不利的事。 項衡此時也冷靜了下來,微微蹙眉思考。 僅憑俞宗一人之言,確實不夠取信。關山月在云夢也有些日子了,為人謙遜溫柔,風度翩翩,又是龍宮太子,并不像沾染邪門歪道之人。 可.......若不是關山月,從這屋內飄出的鬼氣又是哪來的? 想到此處,項衡瞳仁轉動,又將目光投向了尤念。 關山月見狀,微微蹙眉,呼喚系統的聲音有幾分急,“骨皮妖母可以醒了!動作快些!” 系統:“叮!成功侵入骨皮妖母!‘侵入指令’-1” 于此同時,原本暈死過去的骨皮妖母瞬間爬了起來,它拖著自己被黑色冰柱扎穿的腿,一下一下爬向項衡。 有幾個鍛造師下意識就要出招,卻被關山月出言阻攔。 “前輩不可!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審問它,不要傷了它的性命!” 于是眾人眼睜睜看著那骨皮妖母爬到了項衡腿邊,用血rou模糊的前肢拉扯項衡的衣擺。 它僵硬地轉過頭,用另一只手指向關山月,聲音沙啞得讓人頭皮發麻,“方才,他用鬼修的術法對付我和我的孩子!” 項衡:“!” 俞宗一人說得不算,骨皮妖母如今也說關山月修鬼道。 這世上哪里有這么巧的事情?!更何況這屋中還有解釋不通來由的鬼氣! 他一腳將骨皮妖母踢開,捆仙繩瞬間飛出,將關山月鎖住,動作之狠絕,仿佛恨不得將關山月就地正法。 方才那些鍛造師都在為關山月辯解,甚至夸下海口,自然不肯輕易相信骨皮妖母的話,讓自己落了下風,于是紛紛站出阻止項衡。 “一鬼修、一妖,都非善類,他們的話怎么可以輕易取信!” “看來項衡長老真是不分親疏遠近,竟然因為兩個外人的話,就對自己的準徒弟下手!” “太荒唐了!云夢之巔竟然有行事如此荒唐的長老!” 項衡眉間靈印顯現,guntang的火浪震蕩而出,背后的斷情劍飛出劍袋,直接懸浮在人群中央,“莫要攔我!” 見狀,陶愿直接上前一步,“我們是春泥城的鍛造師,每年為云夢劍閣送去上百件靈器!項衡,你要對我們動手,恩將仇報嗎?!” 項衡蹙眉,看向陶愿的眼神非常憤怒,但手中的動作卻也暫且停了下來。 龍宮之中,遍地都是名貴的珍珠、寶石、珊瑚,皆是鍛造靈器的好材料。 白龍一族富庶,一向慷慨,經常將這些材料免費送給鍛造師,因而在鍛造界一向名聲很好。 再加上頗有名望的陶愿,一直在為關山月說話,以及方才與項衡的恩怨,這些鍛造師自然全力阻止項衡對關山月不利。 “關山月公子!”陶愿看向關山月,“你可有什么要辯解的!” 此時,關山月被捆仙繩綁住,細小的電流不停地刺入。 他面色慘白,被電得微蹙著眉,神色也很是傷心,“我知道,就算我再怎么辯解,項衡長老也不會相信我的話。” “如今有鬼修與妖的證詞,項衡長老嫉惡如仇,要審我,無可厚非。” 這兩句話,帶著幾分陰陽怪氣,但關山月的神情與語氣都太真城,讓人半分察覺不出其他意味,只是更為他打抱不平。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竟然因為一個惡名昭著的鬼修,和一個殘害了百余人的妖,去審問龍宮太子!” 關山月與項衡對視,扯起了一個脆弱的微笑,委屈求全道:“長老,您要審問我,可否先通知我龍宮的家人?” 聞言,項衡疑慮蹙眉。 他挑不出關山月言行舉止的錯處,卻莫名厭煩他這一副姿態。 還未等他回答,陶愿便先開口道:“這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放心,我與龍宮一直有聯系,這就幫你通知龍王!” 說完,她便轉身離去,根本不給項衡阻止她的機會。 此時,一直沉默的尤念才上前一步。 她似乎沒有其他人那么激動,先是淡淡地給項衡行了禮,才道:“師尊。” “俞宗說,鬼龍出現,是為了把我救走,那這件事跟我也脫不開關系。” 項衡:“......你想說什么?” 尤念再次抱拳行禮,“還請師尊把我也捆了,和關山月關在一起,來日一起審問。” 項衡蹙眉更深,咬了咬牙,臉側出現清晰的凸出。 “真是情誼深厚,看來云夢劍閣中也不缺人情味啊!” “呵,不近人情的,恐怕只有項衡一個吧。” 旁邊的鍛造師議論紛紛,項衡卻不為所動。 見他沒有反應,尤念催促道:“師尊,快捆了我吧,別猶豫了!” 這項衡估計做夢都想抓住我的錯處,把我打入大牢。 現在猶猶豫豫的干什么,這不符合你的人設! 聞言,項衡忍無可忍,又是一個捆仙繩,把尤念也給綁上了。 隨后,他無視眾多還在房中的鍛造師,拖著尤念和關山月決絕離去。 他將兩人仍入了另一個廂房中,一眼也不想多看這兩個歹人,“哐”的一聲將房門關上,并用靈力將門給鎖住。 一時間,房中只剩下尤念與關山月兩人。 這間廂房是花府中的上等客房,屋內燃著暖香,陳設也極為奢華。 尤念隨便用身子一蹭,便蹭過來一個精致的軟枕,她用手臂把軟枕移到腰的位置,然后靠了上去。 軟枕還剩下一半,尤念轉頭看了關山月一眼。 關山月也正在看她,便對上了她的眼神。 他先是有些疑惑地睜圓了眼睛,隨后便明白了尤念的意思,默默挪到了她身邊,也靠在了軟枕上。 他曾想過,自己被項衡關起來之后,尤念可能會趁沒人時,偷偷溜進來找他問清楚一切。 但真的沒想到尤念會直接請命,和他關在一起。 關山月垂眸,心中快速地思索著應該和尤念說些什么。 她為什么突然請命?是不是察覺出他目的不純?是不是覺得他要對項衡不利? 系統告訴他,尤念與項衡虐戀情深。 她是要為項衡打抱不平嗎? 可是項衡一點也不值得她這么做。 想到此處,關山月沒忍住蹙起了眉頭。 緊接著,他就聽到尤念問:“你是故意的嗎?” 關山月心里一顫,臉上無辜的神色出現一絲裂縫,“什么?” 他與尤念對視的眼神有一些閃爍,“故意......什么?” 尤念眨了眨眼睛,“故意激怒項衡啊。” 說完,她馬上蹙了一下眉,道:“天吶,我在想什么?” “你這么好,能有什么壞心思?怎么可能是故意引他生氣,讓他把你關起來啊!” 關山月:“......” “我......”他組織了一下語言,“等到我的家人到了,項衡長老就不會再為難我了。” 尤念:“為什么呀?” 關山月看著她的眼神很動人,嘴角噙著一點溫柔的笑,“因為我的家人有證據,可以把一切都解釋清楚。” “我死而復生過一次,身體中有一種氣息很接近鬼修,一直瞞著也不是辦法。不如趁這個機會,解釋給大家聽。” 尤念:“那你方才為什么不直接說呢?” “如果你直接說清楚,項衡和那些鍛造師不會鬧得那么僵,事情也許也不會鬧得這么大。” 話音剛落,她似乎思索出了什么,自問自答道:“也對。你現在沒有取信于人的證據,說了項衡也不會信的。” 關山月:“......嗯。” 他垂眸,一邊用手整理尤念的衣擺,一邊輕輕道:“謝謝你。” 尤念靠在軟枕上,看著關山月把自己的裙擺的褶皺一個個撫平,“謝什么?” 關山月:“謝謝你這么相信我。” 不等她說完,尤念就把腿曲了起來,裙擺被膝蓋頂起,又變了形狀。 她嘆了一口氣,“你是為了救我,才在俞宗面前暴露的。” “我覺得是我連累了你。你竟然還謝謝我。” 關山月沒回答,而是微微抬起手,繼續整理尤念拖在地面上的裙擺。 尤念一下將他的手按住,笑著看他,“你這么在意我的裙子?” “你喜歡我的裙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