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老林更是伸長腦袋向外張望,想第一時間見到這對如膠似漆的恩愛夫妻。但愿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這座承載著他全部感情的小樓,能再現昨日情景。 宋渝剛跨出小樓,她就已經后悔了,后悔的不得了。她這樣迫不及待,會不會,不夠矜持?董長征會怎么想?大家會怎么想?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劈成了兩半,一半踟躕的站在原地,矜持的看著董長征疾步趕來,另一半則不知羞恥的迎上前去,對著夫君噓寒問暖。 她到底是怎么了? “小渝~你真的在這里。”董長征一步跨上臺階了,欣喜萬分的抓著宋渝的肩膀。他報到結束后把學院里找了個底朝天,都沒看見媳婦的影子。嚇得他腿軟的扶著墻,半天沒能挪動腳步。 后來拉著同樣找媳婦的杜巖,兩個人像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出了學院側門,在n大附近碰到一群孩子,這才有了宋渝她們的消息。 “看,你要找的人就在這里,那……報酬呢?”“帶頭大哥”對著董長征吐了吐舌頭,掌心向上開始要債。 “原來是小老大呀,這次多虧你了。”宋渝嗔了董長征一眼,硬扳開他的手,對著孩子笑道。 小老大聽到表揚,碾著腳尖臉蛋還紅撲撲的,“那啥,我們這也算扯平了,是不?我叫祁東方,那我以后可以找你們玩嗎?”小老大祁東方眼睛亮晶晶的,偷偷望著宋渝。 “只要你以后不欺負溫辭,就可以。”宋渝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對著祁東方招了招手。這孩子在這一帶頗有幾分影響力,他對溫辭的態度至關重要。 祁東方猛的拍開杜巖的手,“呼哧呼哧”朝著宋渝奔去。他嫌棄的乜了眼董長征,才仰著頭乖乖的看著宋渝,“這個……沒問題,以后只要是我的小弟,就不會欺負小傻子,這樣夠義氣了不?” “成交。”宋渝豪爽的把糖塞到孩子的手里,“我相信祁老大,那一切都拜托你了。” “一句話的事。”祁東方快活的瞇起眼睛,把大白兔裝進褲兜,然后揮著手和宋渝告辭,“這一片我是老大,你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找我,一句話的事。” “小屁孩。”董長征看著祁東方跑出院子,這才拉著宋渝的手,上上下下查看起來,“媳婦,你怎么這么能跑?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的老命嚇沒了。” 拉著董長征往屋里走去,宋渝邊走邊把情況簡單敘述一下,“事情說來話長,不過歸納起來就是一句話,就是我買下了這座屋。” “什么?”董長征快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這才分開幾個小時,媳婦已經買好房子,還是這么漂亮的兩層小樓。 真他娘的神了。 第56章 唐玉敏,你什么意思?…… 董長征停下腳步, 和宋渝牽著的手繃成直線。 他向后仰著身體,抬頭重新打量這棟樓房。第一眼他只覺得這樓房還不錯,帶著大院子, 以后有了孩子可以盡情玩耍。等哪天他董長征發達了, 也要給媳婦也整一個。 現在,這房子已經姓董,噢不,姓宋了,戴上親爹眼鏡再次打量房子,他只覺得這房子就是他娘的完美!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完美。 媳婦, 他的! 董長征得意的眉飛色舞,他眼光就是準,娶了個這么好的媳婦,哇哈哈哈。 撓了撓宋渝的手心, 董長征對媳婦拋了個媚眼,“小渝,半天不到的工夫, 你就能搞到一座大房子,這也太厲害了吧!這世上也只有我董長征的媳婦,才能有這么牛批。” “胡說、胡說八道, 董長征你正經一點,好不?”宋渝羞的抬不起頭來,她哪有夫君說的這么好?掌心傳來觸電的感覺, 宋渝縮了縮手掌。 董長征笑得賤兮兮的, 攥緊媳婦的手,死活不肯松開。松開?開玩笑,他還覺得拉的少了。 搭上宋渝的肩膀, 董長征湊近媳婦的耳朵,悄咪咪問道,“媳婦,這么大房子,花不少錢吧?那個……咱家的存款夠嗎?不夠,我去找老錢挪一挪。” 真是的,大庭廣眾之下交頭接耳,成何體統?宋渝摸了摸發燙的耳垂,怒嗔了夫君一眼:正經點。 “進去再說。”拖著董長征,宋渝推門進屋。 客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宋渝夫妻緊握的手上,看來這小夫妻感情好著呢。溫老戲謔的擠眉弄眼,用肩膀懟了下老朋友,“喂,看這黏糊勁,跟你年輕時有的一拼。” “嗯”,老林似乎陷入了回憶,眼睛里淚光閃爍,呆呆的盯著開門進來的這對小夫妻。想當年,他和妻子,也這樣如膠似漆,眉目傳情。 疲憊的閉上眼睛,老林捏著鼻梁,強迫自己走出記憶。他必須離開,在這里待一秒鐘都是煎熬。 “宋渝,這位是你丈夫?真不錯,看著精神。”鐘薏朝著宋渝的招招手,愛屋及烏,她對目光清正的董長征也頗有好感。 “鐘老,溫老,林老,這位是我丈夫董長征,另外一個是唐玉敏的丈夫杜巖,他們都是指揮學院第一批學員。”宋渝甩開夫君的手,摸著guntang的臉頰走到了鐘薏身邊。 “林老,辦手續的事,你找董長征。”宋渝軟軟的靠著鐘薏的肩膀,當起甩手掌柜,“他報完到還有幾天假期,正好利用這點時間把家給安置妥當。我把房子這么大的事都給解決了,其他的,都交給他。” “對,各位前輩,我董長征聽憑差使。”董長征拍著胸脯大包大攬,客廳里的人一看都是有來頭的,能讓他這個小嘍啰跑跑腿都是運氣。 單膝跪地,董長征完全不要臉皮,伸出大掌按上宋渝的小腿。他的神情無比莊重,仿佛在干一件神圣的大事。 “小渝,這么久,小腿脹不脹?”他仰著頭,殷殷的凝視著宋渝的臉龐,不肯放過她任何一絲表情,“這個力道可以嗎,重不重?” “嘖嘖嘖,我說軍官同志,你能不能有點志氣?你一個鐵血軍人,就更應該拿出點男子漢氣概來,把婆娘治的服服帖帖。”溫如許端著茶杯,指著董長征的鼻子,有些唯恐天下不亂。 “哎,我媳婦懷著身孕,我不疼誰疼?我說……”董長征虎不拉幾的瞪了眼溫如許,然后用眼神詢問媳婦:這羅里吧嗦的老頭是誰呀? “溫如許,溫老。”宋渝捂著嘴,順勢踢了踢夫君,笑得不懷好意。她倒要看看,這董長征會如何應對。 “噢,溫老。”董長征抓住媳婦調皮的小腳,又不舍得用力,只好輕輕拍兩下,以示懲罰,然后用眼神示意:乖乖的,別再搗亂。 宋渝忍笑,伏在鐘薏肩膀偷偷的點了點頭,又對著夫君眨了眨眼睛,表示讓他小心應付,房子可還沒到手呢。 小夫妻倆的眉眼官司,客廳里的人看的是一清二楚。鐘薏攬著宋渝,搖頭失笑。 “溫老,這年頭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我沒能力治服媳婦,就只能讓媳婦治服。再說,我一大老爺們聽媳婦的,怎么了?” 董長征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嬉皮笑臉的給了溫如許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喲,耙耳朵你還得瑟。”溫如許撫掌大笑,拍著老林的肩膀,感嘆,“我說老朋友,你跟這潑皮無賴倒是有共同語言,是吧?不過……” 溫如許摸索著下巴,嫌棄的看著董長征,“你好壞也是個軍官,怎么跟個潑皮無賴一樣?我說,宋渝你有沒有考慮,換一個?我跟你說,這大學里還是有很多青年俊才滴。” “喂喂喂,溫老頭我敬你是長者,這才讓著你,你可不要得寸進尺啊。我告訴你,我和媳婦感情好著呢,豈是你一個糟老頭子可以挑撥的?” 董長征罵罵咧咧站起來,然后一屁股擠到宋渝身邊,強硬的把媳婦摟進懷里。他舒服的直嘆氣,這個姿勢才對嘛。 “什么什么?剛剛我還是溫老,一下子就成了溫老頭,董長征你也太不要臉了?”溫老頭子這個稱呼,要他心甘情愿才可以。這董長征,絕對不允許! 溫如許氣鼓鼓的別過頭去,哼,如果能好好哄一哄,他……他還是能回心轉意的。 ”嘁,溫老頭,溫老頭。”董長征就是嘴賤,除了宋渝,其他人怕個屁!仔細把宋渝的腦袋撥到自己肩膀,他看向溫如許——的旁邊。 “您是?”董長征毫不膽怯的盯著對方,氣勢逼人,“您是房東吧,非常感謝。您看,我們這幾個是從一個部隊出來的,跟親兄弟也差不多。我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妻兒,現在有了這么好的安身之所,我們在部隊也能安心訓練。” 杜巖抱著牛牛坐在唐玉敏一起,聞言點頭附和。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和妻子挨的這么近,已經是他的極限。 “也是機緣巧合。”老林雙手交握放在腹部,對氣的七竅生煙的老友熟視無睹。終于有人能夠治住溫如許這個老小子了,開心啊。 “董長征,你說可以隨意差遣?”溫如許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他要讓這混蛋玩意知道,他……可不是軟柿子。 “是,絕無虛言。”董長征一本正經的敬了個軍禮,就抓著宋渝的手翻來覆去的把玩。找不到媳婦時的心悸,直到此刻仍未完全消除,他一百多斤的壯漢,活活嚇出一身虛汗。 “額,我家的墻要粉刷,還有,院子的花木要修剪,還有……反正都交給你董長征。怎么樣,你有問題嗎?” “一句話的事。”董長征低頭嗅了嗅宋渝的頭發,吊兒郎當的說道,“我夠意思吧,溫老頭。” “你!”溫如許氣的嘴唇直哆嗦,攥著茶杯說不出話來,完敗!真是奇恥大辱,平生僅見的奇恥大辱! 看著恢復活力的溫如許,鐘薏拭了下眼角,釋懷的笑了。老頭子長久以來一直是郁郁寡歡,難得今天這么活力四射,真好。 雙方協商一致,又有n大老教授擔保,過戶手續辦到異常勝利。董長征拿著新鮮出爐的房產證,樂得見牙不見眼。有了這玩意,他和媳婦,也算在省城安家落戶了。 “董長征,我準備再出去找找。”杜巖看著興高采烈的董長征,真心替他高興。他狠狠捶了下對方的肩膀,“你這是什么狗屎運,眨眼的工夫,房子就到手了。我啊,只能再出去大海撈針。” “杜巖你要做什么?”宋渝看著滿院子撒歡的牛牛,拉著唐玉敏進了屋,“玉敏,我們還是好姐妹嗎?這房子矗在這里,房間全空著,你們卻還要到外頭花錢租,像什么樣子?” “首先聲明,我主要是為自己考慮。就我說,玉敏你們就安安心心住在這里,一來你們省點房租,二來我們姐妹一起相互照應,三來……我大著肚子正需要人,當我和董長征求你們了,怎么樣?” “不行”,杜巖第一個出聲反對,看了看房子又看了看妻子,嘆著氣說道,“宋渝,這么好的的房子,我現在根本租不起,舔著臉留下我真做不出來。至于你沒人照顧,住不住都一樣,這事包在你玉敏姐身上,放心。” 說完,他一屁股坐進沙發,當做沒看見妻子責怪的眼神。他當然知道唐玉敏心里的想法,他們留下這是兩全其美。但他一直以來的教養告訴他,這是占便宜,是不對的。 “喂,喂喂,我說杜營長,你是不是覺得占我董長征的便宜了?”董長征穿著襯衫還滿頭大汗,袖子高高的挽到上臂,手上還烏七八糟的。他用肩膀給了杜巖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坐在沙發扶手上。 “我說杜營長,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再說了,你覺得你真能占到我董長征的便宜?你以為照顧一個大肚皮的孕婦是容易的?以后還要伺候我媳婦坐月子,你想過沒有,那幾個房租夠不夠工錢?” “就算不住這里,憑我倆的關系,玉敏來照顧宋渝也是應該的!談錢?談錢就傷感情了,我告訴你董長征。”杜巖懟了董長征一眼,梗著脖子吼道。 在杜巖心里,朋友之間互相幫助,那是理所應當的。談錢,就是不拿他當朋友。 唐玉敏開始是生氣的,杜巖的固執出乎她的預料。其實這二層樓再住幾家都綽綽有余,他們住下既不用外頭瞎找,又可以照顧宋渝,兩廂抵消,多好。 可就是這樣固執到堅守底線的杜巖,才是他真正的樣子。如果哪一天他能圓滑了,才是太陽打西邊出。這樣想著,她反而釋然了。這世道,能堅持做自己,難。 搭上杜巖的胳膊,唐玉□□動把頭依靠在丈夫的肩膀。夫妻一體,她什么都聽他的。 “咳”,宋渝單手撐在沙發扶手上,看著溫情脈脈的唐玉敏夫妻,淡淡的低眉,“杜巖,只有玉敏住在這里,才能更好的照顧我啊。我一個人在家,才叫叫天天不應,是吧?” “額”,杜巖一時語塞,瞄兩眼宋渝的大肚皮,說不出話來了。 “那行,大嫂你自個選房間。還有杜巖,趕緊跟我一起干活,嘰嘰歪歪的,真是。”董長征給了杜巖一個白眼,然后擦著汗大步走了出去。溫老頭給他安排了一大堆活,要加快速度。 欸,他應該把老錢一家給拉來! 說曹cao曹cao就到。 “董長征,董長征在這里嗎?”錢得勝的大嗓門真的可以驚天地泣鬼神,把院子里玩耍的牛牛都唬住了,呆著原地一動不敢動。 “錢得勝你個王八犢子,嚇著牛牛了。”陳桂香瞪了自己男人一眼,抱起牛牛拍著背哄,“乖牛牛,不要怕,是錢伯伯來看你了。” “嘿嘿”,錢得勝不好意思的摸著頭尬笑,見董長征招手,他立即脫下外套,加入清理大軍。 陳桂香把緩過勁的牛牛放下,看著院子里大片的空地,惋惜不已,“這么多空地,種點菜再養兩只雞,多好來著。” “欸,這主意不錯。”溫如許扶著圍欄探過身子,對陳桂香的話大加贊賞,“那個董長征,趕緊的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給拔了,我也要種菜!” 董長征扶著老腰站了起來,揮舞著鐮刀怒吼,“我說溫老頭,你成心跟我過不去,是吧?你一會一個主意一會一個主意,把我使喚的團團轉,你就開心了是吧?” 溫如許縮了縮腦袋,隨即又理直氣壯的瞄了眼董長征,拍著圍欄回擊,“你董長征親口答應的,說任憑我們驅使,怎么,這就變卦了?” “任憑驅使是我親口答應,可沒想到你堂堂n大教授如此出爾反爾?好了,這次你確定要把花花草草全拔掉,一根不留?” 董長征被溫如許煩的頭疼 說話也是一點不留情面。 “額”,溫如許回頭望了望院子,一棵棵名貴的花木半死不活。想當年他收集也費了不少心思,真的有全部拔掉,他又有些舍不得,“要不,要不……” “要不,把這桂花樹還有櫻桃樹留下?”宋渝扶著肚子站在臺階上,指著半枯萎的大樹說道,“你們看,是不是冒新芽了?” “真的哎!”唐玉敏包著頭巾,拿著掃把從屋里走出來,看著樹上的嫩綠,欣喜萬分,“萬物復蘇,果然是真的。溫老,把你家的桂花樹也留著吧,夏天可以遮陰,秋天花香滿院,這小小的桂花 還可以做成桂花茶,桂花糕,多好。” 溫如許小孩子一樣吸溜著口水,眼睛死死盯著桂花樹,忙不迭的點頭,“玉敏,這些個好吃的,你都會做?那桂花樹一定要留著,董長征你可記住了啊,到時候唯你是問。” 三天時間,五個壯勞力累成狗,才勉強把事情辦個七七八八。看著煥然一新的院子,董長征癱坐在臺階上,開心的笑了。 “咯咯噠,咯咯噠”,新抓的母雞搖頭晃腦在菜畦里踱著四方步,半天不到,它們已經適應了新的環境,想來用不了多久,媳婦就可以吃到最新鮮的雞蛋。 也許是董長征的眼光太過熱烈,嚇得母雞撲棱著翅膀,驚慌失措的飛到了桂花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