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哎喲喲,這都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你實在太客氣。也就是你好脾氣,不和他們斤斤計較。換作其他人,肯定吵翻天,到時候為難的,還是我們公安。” 趙公安臉上神采奕奕,看不到一絲熬夜的痕跡。 陳勛感慨的點頭附和,娃娃臉上堆滿笑容,“要是群眾都像宋老師一樣明事理好說話,我們公安的工作量至少能減輕一半,甚至更多。” “陳公安說的太對了,我舉雙手雙腳贊成。” 經(jīng)過一夜的相處,兩個小公安也是惺惺相惜,相逢恨晚。如今他們只希望找一個安靜的地,好好聊聊,能抵足而眠那就更美了。 “是公安同志過獎了。” 說話間,宋渝側(cè)過臉去,望著逆光而來的徐大奎,對他招了招手。 伸出手,擼一把大型犬類般的徐同學(xué),宋渝溫柔的撿掉他衣襟上的干草屑,“徐同學(xué),我非常感謝你的挺身而出。過幾天放農(nóng)忙假,我去你家拜訪。” “還有,等下回家好好和家里解釋。你一夜未歸,他們肯定著急。” 這樣啊?本來準(zhǔn)備隨便應(yīng)付一下老頭子,既然宋老師這樣吩咐,那他就勉為其難的解釋幾句吧。 徐大奎乖寶寶般聽話的點頭,驚的譚智斌直接把眼珠子瞪出眼眶,這是他的幻覺,還是他的幻覺? 揉了揉可能老眼昏花的眼睛,譚隊長自嘲的苦笑,“老羅老羅,比不得你們這些年輕人。事情辦完,我們也該功成身退,回吧。” 和大家分道揚鑣,宋渝伸手挽上夫君的胳膊,呼吸著清晨清冽的空氣,緩步行走在回家的小路上。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這樣的滋味真好。宋渝把頭靠在夫君的肩膀,嬌嬌的蹭了蹭。從今往后,身邊的這個男人就是她真正的家人,他們要相依為命過一輩子。 “咦?” 宋渝不解的又摸了把董長征那邊的被子,怎么濕答答的?這個木頭疙瘩,一晚晚的都這么睡,嫌命長是吧? “董長征。” “到,請首長指示。” “解釋一下?” “……啊?解釋什么?” 董長征從客廳一溜煙跑回房間,嬉皮笑臉的摟住媳婦,得意的挑眉,“小渝,就這么離不開你男人?” 說著,他又在媳婦臉頰偷個香。 捂住被親過的臉頰,宋渝嫌棄的推了把董長征,“正經(jīng)點,說正事呢。” “我一直都很正經(jīng),真的。嘿嘿,等娃娃生出來,你就會知道什么叫不正經(jīng)。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為了增加可信度,董長征還肯定的點點頭。 “不,我一點都不想知道。”宋渝雙手抱臂,離這個便宜夫君遠(yuǎn)一點,“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這床被子是怎么回事?” 喲喲喲,媳婦總算是發(fā)現(xiàn)了?不枉他天□□被窩里灑水。 “就這啊?這算什么正事。這不就是你男人我火力賊旺,晚上睡覺出汗把被子捂濕嘛。這沒什么,我能堅持。再說,哪天大太陽抱出去曬曬就成,不值得媳婦你生這么大氣。” 他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唬得宋渝一愣一愣。 哪有人出汗把被子濕成這樣,這都可以擰出水來了吧?也就小渝單純無知,沒有一點生活常識。 咳咳,其實應(yīng)該是他董長征壞心眼,為了鉆媳婦被窩花樣百出。噓! “那……你可以換一床,不然容易生病。你別以為你現(xiàn)在年輕耐抗,等老了就有你受的。” 媳婦話里關(guān)懷而不自知,董長征喜出望外,這是……把他放心上的征兆? “我到是想,可咱家一共兩床被子,現(xiàn)實不允許。布票我都攢著呢,等過年給媳婦你置辦一身像樣的衣服。” 把冰冰涼的被子攤開鋪平,董長征裝模作樣的打著呵欠催促,“小渝,我們趕緊睡覺,折騰一晚累的慌。” 媳婦你到是發(fā)話呀,再不發(fā)話我就要睡不下去了。 那被子冷的像冰窟窿,沉的像大石塊,蓋到身上需要莫大的勇氣。他可以用人格擔(dān)保,他都是以英勇就義的決心才躺下去的。 董長征偷瞄一眼猶豫不決的媳婦,暗中給自己打氣。堅持就是勝利,雖然過程有些艱難,但順利的果實必定甜美無比。 想到從此以后可以天天摟著香噴噴的媳婦睡覺,他就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這種被子肯定不能睡人,可……主動邀請便宜夫君和自己一個被窩?宋渝羞赧的絞著手指,嘴唇蠕動,試了幾次都沒能開口。 看著便宜夫君毫不介意的掀開被子,還彎著腰樂呵呵的哄她,“小渝,趕緊睡,你不累嗎?我沒事,可以再堅持,別再皺眉了啊。” “我告訴你,我們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比這更艱苦。蘆葦蕩、亂石灘、灌木叢,能有個安全的落腳點就是萬幸,食物被褥,那是想都不敢想的。所以現(xiàn)在這情況,我可以適應(yīng)。” 宋渝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反思自己是不是過于矯情?她和董長征可是明媒正娶的夫妻,睡一個被窩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再摸一把涼颼颼的被子,力氣大點肯定能擰出水來,睡這樣的被窩,就是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 “董長征,今天太陽不錯,把被子抱出去曬曬吧。” 皇天不負(fù)有心人,守得云開見月明,董長征心里的小人一蹦三丈高,臉上卻傻乎乎的露出不解,“小渝,這都要睡了,曬什么曬。” 眼睛一亮,他連說話的聲音也哆嗦起來,”曬……曬被子好啊,我馬上就去。”手忙腳亂的抱起被子,董長征三步并作兩步朝院子奔。 趕的太急,跨出房間時還被門檻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沖到屋子門口才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 好險,差點在媳婦面前出洋相。 董長征隨意把被子往晾衣桿一搭,便著急慌忙的往回走。趁熱打鐵,他必須趕在媳婦反悔之前把事情做實。 “媳婦,被子曬好了。” “董長征,要不……已經(jīng)曬好了?那、那、那就休息吧。” 宋渝不但覺得自己的舌頭打結(jié),說不出完整的句子,更發(fā)覺自己全身僵硬,邁不開腳步。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進(jìn)被窩,宋渝緊閉雙眼,來個眼不見為凈。她心口跟小鹿亂撞一般,似乎隨時都要跳出胸膛。 哪曾想閉緊雙眼,聽覺嗅覺就會無限放大,變得出人意料的敏銳。 宋渝可以清晰的聽見布料摩擦發(fā)出的“悉悉索索”,金屬紐扣撞擊的“叮叮當(dāng)當(dāng)”,還有夫君輕手輕腳掀開被子,甚至于夫君身上特有的區(qū)別于她的味道…… 還有夫君呼吸急促,想來……也是緊張的吧? 頭一遭和男人同床共枕,宋渝決定把對方當(dāng)成木頭樁。被褥微陷,她身側(cè)便多了一具guntang的身軀。這這這,和木頭樁沒有一絲相似啊。 她不著痕跡的往床里邊挪了挪,哪怕離開“木頭樁”一毫米都是極好的。 可睡意昏沉,一不小心,宋渝便全身放松與周公相會。 董長征同手同腳爬到床上,掀開被子鉆進(jìn)日思夜想的被窩。媳婦觸手可及,彼此呼吸相聞,仿佛只要他伸伸手指就能將她擁入懷中,不分彼此。 可媳婦顫動的睫毛緊閉的雙眼,卻是在告訴他,她的抗拒。今天媳婦答應(yīng)睡一個被窩,不過是情非得已,而非出自內(nèi)心。 別急,董長征!只有最有耐心的獵手,才能捕獲最豐美的獵物。他有一輩子的時間,來撬開媳婦的心房。 欲.望潮水般退卻,董長征癡癡的凝望著媳婦寧靜的睡顏,傾聽著媳婦平穩(wěn)的呼吸,他只希望此刻時間能夠停止。 小心的把額頭挨著媳婦,董長征規(guī)規(guī)矩矩的把手搭在小腹,然后心滿意足的墜入夢鄉(xiāng)。 “呼”,宋渝小心翼翼的吐出一口濁氣,矜持的揚起嘴角。裝睡,她上輩子就已經(jīng)修煉到滿級。從錦繡到外祖母,沒有人可以識破。 現(xiàn)在看來,她功力依舊在。 現(xiàn)在看來,夫君還是相當(dāng)?shù)恼司樱龑λ遣皇强梢栽俣嘁稽c信任? 挨著的皮膚像是用膠水粘著,灼熱發(fā)燙,卻又說不出的安撫人心。就著夫君節(jié)奏的小呼嚕,腦袋朝中間的方向一歪,宋渝真正的屈服于睡意。 靜謐的房間里只剩下宋渝他們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光塵氤氳,鴛鴦交頸。 倏的,本應(yīng)該沉睡的董長征猛的睜開眼睛,側(cè)臉看向睡得正香的宋渝,得意的挑了挑眉。 論耐心,他董長征從沒輸過。 從朝陽初升睡到金烏西墜,等到肚子“咕嚕嚕”直叫喚,宋渝才不情不愿的醒過來。 兩個人的被窩加倍溫暖,宋渝感覺身上粘滋滋的很不舒服,便嘟噥著掀開被角。涼颼颼的空氣撲面而來,刺激她打了個寒戰(zhàn),人也因此清醒些許。 這一清醒不要緊,到是把宋渝驚得恨不能穿回上輩子。董長征睡得四平八穩(wěn),雙手更是老老實實放在身側(cè),和剛躺下時一般無二。她、她、她……居然八爪魚般摟著董長征?! 直挺挺的坐了起來,宋渝緊緊環(huán)抱自己的肩膀,臉上紅了又白白了又紅,難道……她還有當(dāng)色狼的潛質(zhì)? “唔”,董長征突然發(fā)出無意識的囈語,想來也快要醒來。 宋渝嚇得呼吸一滯,連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躺下,同時還不忘拉上被子閉上眼睛。 宋渝如行云流水般完成全部動作,然后雙手攥緊被角,努力平穩(wěn)急促的呼吸。 董長征睡得飽飽的,想伸個懶腰然后鯉魚打挺起床,這是他起床的傳統(tǒng)項目。手還未動,便觸摸到身側(cè)溫軟的身體,他才反應(yīng)過來這是和嬌媳婦一個被窩。 拇指和食指來回搓動,董長征留戀的回味短暫的觸碰。媳婦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軟還要滑,要是哪天能乖乖的躺在他懷里,那不得美死? “小渝,媳婦,該醒了。” 輕輕的推了下宋渝的肩膀,董長征化身專屬鬧鐘。指尖微涼,幸好他及時制止媳婦發(fā)呆,聰明啊。 “唔,幾點了?” 宋渝裝模作樣的揉著眼睛,帶著一身被吵醒的起床氣。她用手背遮擋眼睛,睡眼朦朧實在難演,更何況夫君有一雙火眼金睛。 從翻身下床,到穿好衣服,董長征用時絕對不會超過十秒。仔細(xì)幫宋渝掖好被角,他放軟聲音哄道,“媳婦你瞇一會,我先去準(zhǔn)備晚飯。可不許再睡,不然晚上有你受的。” “吁”,見董長征疾步離開,宋渝才輕噓一口氣,放松下來。好險,剛才差一點就露餡! 幸虧她有急智,總算把夫君給搪塞過去。 整一天睡得人頭昏腦脹,宋渝拿筷子戳著碗底,沒有絲毫食欲。哪怕身邊夫君食量大如牛,正上演干飯絕技,卻依舊不能挑起她的胃口。 “媳婦,趕緊吃飯。我覺得吧,這面條味道極好,媳婦你多吃點。” 揉了一段時間面團(tuán),董長征覺得自己的技術(shù)得到了質(zhì)的飛躍。他更是鍛煉出一手好刀工,要寬就寬,要細(xì)便細(xì),基本可以隨心所欲。 嗐,哪天他轉(zhuǎn)業(yè),到國營飯店當(dāng)個大廚莫得問題。董長征有些沾沾自喜,老子就是個天才! “唔對了,媳婦,昨天發(fā)工資,看電影給忘了。”董長征哽著脖子把面條咽下去,然后獻(xiàn)寶般把大沓的鈔票拍到飯桌上。 “媳婦,昨晚的錢我一分不拉的帶回來啦。這是陸解放賠償款一百,這是宋家奶奶還款一千八,最后這是我上個月的工資,五十八塊三。都在這兒,媳婦你數(shù)數(shù)。” 即使再不通俗務(wù),宋渝也知道這人生在世,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更何況這小山似的大團(tuán)結(jié),在燈光下散發(fā)著油墨的清香,還有誘人犯罪的光芒。 一段時間內(nèi),這么一大筆錢,足夠他們小夫妻倆帶上寶寶過上富足的好日子。 “董長征。” “到,請首長指示。” “我說過,你是我們家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