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心碎的還有董長征,他已經盯著宋渝看了半晌。這真的是自己的媳婦?怎么懷了娃跟換了個人似的?她這是給我灌了什么迷魂湯?怎么她皺個眉毛,我都要心疼半天? 這事不對勁! 不過對于廖靜這件事,他問心無愧。既然說到這里,他趕緊擠開邵清,站到床前,拍著胸脯表忠心:“宋渝同志,我是清白的!今天出早cao,是廖護士拽著我不放,非要跟我處對象!” “我這是已經有媳婦的大老爺們,怎么能犯這種原則性錯誤?我自然一口回絕,可廖護士她不相信啊,扯著我的袖子不放。事情就是這么湊巧,正好今天你到部隊來。” 董長征講的唾沫飛濺,最后還帶上了幾分委屈。 是的,委屈! 他媳婦天仙似的,就不肯來部隊亮亮相,害的大家伙兒都以為他是吹牛皮。 他這么個少有的實誠人,怎么可能吹牛皮? 想到這,董長征扭扭捏捏瞅了一眼宋渝。他媳婦,比天仙還好看!美滋滋。 宋渝被董長征這個小眼神,rou麻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摸著胸口,如西子捧心,“我不怪廖護士,真的。我這次到部隊來,是想看看,能不能隨軍?” 說話間,她漂亮的杏眼里,已經蘊滿了水霧。她腦子里關于“宋渝”親人的消息紛繁蕪雜,半天理不出一個頭緒。 索性,她只要會哭就行! 眼底泛起淚花,淚珠掛在睫毛,淚珠一滴一滴往下掉……上輩子在長安侯府,她已經把哭技練到滿級! 隨軍?隨軍! 董長征揮揮拳頭,一蹦八丈高! “隨軍好啊!”陳桂香一拍巴掌,亮起大嗓門:“小宋啊,你早應該隨軍。第一,你能離村里頭那些亂七八糟的親人遠一點。第二,方便董長征照顧你。小夫妻倆兩地分居,總不是長久的事。這下,可算圓滿了!” “哎呀,宋渝你不要哭。你別怕,要是董長征他敢對不起你,我幫你揍他!實在不行,咱換一個?” 邵清真心覺得,宋渝是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她要是男人,也愿意娶這樣的美嬌娘! 宋渝矜持的笑了笑。換一個男人,這主要不錯! “邵清,說話注意點!”董長征不樂意了,他指著邵大夫的鼻子,委屈巴拉的說道,“你怎么能挑撥我們夫妻感情?” “小渝~我們感情好著呢!是吧?”董長征這大老粗撒的一手好嬌! 錢團長按著青筋暴跳的額頭,“董長征,好好說話,說人話!” “小宋,你確定來隨軍?”他轉向宋渝,換上笑臉。 這下,輪到陳桂香按額頭了,她算是明白了,這誰帶的兵就像誰!她強忍下暴怒,“小宋啊,別聽這些男人瞎逼逼!咱今天就定了,隨軍!老錢,咱家邊上不是剛騰出來一棟空屋子嘛。就給小宋住,怎么樣?” 怎么樣?還能怎么樣? 老錢瑟縮著撇撇嘴。老娘們都發話了,他敢有意見?夫綱不振,雄風不在啊! “那里好!謝謝嫂子。團長,屋子里是不是應該配點家具?再不濟,也應該發點糧食!” 董長征觍著臉湊到老錢身邊,厚著臉皮要這樣那。他算是看明白了,這錢團長,也得聽家里娘們的。 宋渝撫上小腹,隨軍,這只是第一步。就算為了寶寶,那些人奪走的,我都會替你討回來。 第2章 宋渝冷笑,錢要你心甘情愿給。…… 宋渝護著小腹,老佛爺般走在前頭。醫院里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怪味,她捂著鼻子,強烈要求出院。 董長征母雞護崽似的張開雙臂,生怕自己媳婦,還有她肚子里的小崽子,有個三長兩短。 他愁的不行,這部隊醫院離家屬區,足足有一千米!他媳婦揣著娃呢,那能受累? 邵清拎著網兜,把宋渝兩口子送到醫院大門口。她把網兜遞給董長征,里面一股腦放著麥乳精,奶粉,紅糖,還有三個蘋果! 邵清拉著宋渝的手,滿臉不舍,“小渝,網兜里的營養品你記得吃。記住,是你一個人吃。滿三個月,再來醫院復查!” 她站在臺階上,留戀的揮著手。 宋渝輕笑,這個姑娘真熱情。轉過身,她順勢把手搭在董長征黝黑的手腕。 又忘了! 都怪董長征點頭哈腰這姿勢,像極了皇后身邊的福公公。 宋渝嗔了董長征一眼,垂眸哂笑,就當過一把皇后娘娘的癮吧。 媳婦雪□□嫩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腕,還對他拋了個媚眼!董長征幸福的快要暈厥。 他就說嘛,他和媳婦感情好著呢! 將錯就錯,宋渝搭著董長征的手腕,緩步前行。話說,這家屬區在哪呢? 出了醫院大門,就是一條兩邊栽滿銀杏樹的水泥路。初秋時節,樹葉斑斕,黃的,綠的,紅的……映的這個山溝溝里的軍營,多了幾分詩情畫意。 小路西邊,是寬闊的訓練場,穿著綠軍裝的士兵齊刷刷的踢著正步。幾個熟悉的,已經扯著嗓子大吼,“喲,董營長!這是妹子探親來了?” “哈哈哈”!訓練的士兵人仰馬翻。 俗話說,當兵整三年,母豬賽貂蟬。他們團駐扎在山溝溝里,跟外界幾乎失聯。團里的軍醫,護士,文藝兵,加上軍嫂,他們人頭不要太熟。 這個漂亮妹子,一看就是新來的!莫不是,他們的春天要到了? 董長征手下幾個光棍連長,已經甩下隊伍,用百米沖刺的速度,朝著老營長沖過來。狼多rou少,媳婦是要靠搶的! 董長征努力張開雙臂,試圖攔截這些個紅了眼的狼崽子。他皮糙rou厚,剮了蹭了無所謂。可他媳婦不行,多給這些臭男人看一眼都是損失! “剎車,剎車!告訴你們,不是我妹子。這是我媳婦,媳婦!”董長征眉飛色舞的嚷嚷。 “嗷嗷嗷”!少男心碎了一地。 已經跑近的幾個老光棍,勾肩搭背把董長征挾持到一邊。“噼里啪啦”,進行了一次親切友好的會晤。 這個妹子就是天仙!奈何花落董長征。剛剛揍得輕了! 宋渝站在一棵銀杏樹下,捂著嘴笑個不停。她從未見過這許多的男子,更何況這樣生動有趣的場景。 大慶朝等級森嚴,壁壘林立。她最遠無非到白云觀打譙,或是廣福寺祈福。這樣自由自在的日子,她一日也未曾過得。 真好! 董長征揉著肚子,罵罵咧咧往回走。銀杏樹下的天仙,臉上在笑,眼里有一絲哀傷。 這還了得! 他加快腳步,順手撿起網兜,摟住天仙媳婦的肩膀,把天仙拽回人間。 “走,咱們回家!”董長征像得勝的雄雞,昂首挺胸朝家屬區走去。 沿著水泥路到底,是一壟壟整齊的菜地。菜地后面就是家屬區,都是獨門獨院的三間紅磚房。 宋渝剛剛走到菜畦邊,不知哪個犄角旮旯躥出了一個老太太,攔住了她的腳步。 她穿著破舊的夾襖,瘦削的臉上顯出幾分刻薄,嗓子更是又尖又利,“喲,我說誰呢!原來是董營長兩口子啊。這□□的就摟摟抱抱,還要不要臉?” “大娘,你哪位?” …… 這時,從東邊第一間走出來一個綰著發髻的中年婦女。她面帶愁苦,彎著腰道歉,“董營長,別怪我婆婆,要怪你就怪我吧。” 她拿衣袖抹著眼淚,看著宋渝的額頭,支支吾吾說道,“這宋渝不是沒事嗎?賠錢就算了吧。我們一家七口,就靠著老廖和小靜的工資過活,日子艱難啊。” “大嫂,你又是哪位?” …… “這是廖護士的奶奶和娘。” 董長征放下摟著媳婦的手,笑得渾身打顫。他媳婦就是個天才!這廖家婆媳倆,在家屬區里稱王稱霸這么多年,今天居然吃癟了? 宋渝無辜的瞪了董長征一眼。她懶得去翻記憶,對付這種人,分分鐘的事。 “怎么了?怎么了?誰敢欺負我家小宋,老娘要你好看!”陳桂香圍著圍裙,風風火火從后排跑出來。 宋渝嬌嬌弱弱往背后一倒,一手撫上小腹,要哭不哭的說道:“廖嫂子,我不要你的賠償款,真的!只求你倆放過我,放過我的孩子吧!” 背后的胸膛寬闊guntang,沉穩如山。宋渝垂下頭,一陣恍惚。 她身后已經沒有相依為命整十年的錦繡,她已經不是長安侯府的表小姐,她是宋渝,是董長征的媳婦! 前世種種,她要好生隱藏,直至忘卻。 “什么?”陳桂香擼起袖子,指著老廖家的破口大罵:“把眼淚擦擦,收起你這一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么你了!十塊錢,一分也不能少,你不賠也得賠。要不然,我這就去找老廖,當著全團的面,看他怎么說!” 這宋渝怎么搭上了團長婆娘? 張美云抬起頭來,眼眶里一絲水汽也無。她咬著牙,摸摸索索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大把紙幣。 陳桂香一把抓過紙幣,沾了口唾沫,當場數了起來。一分,兩分,一毛,五毛……她數了兩遍,費了不少口水,還是只有三塊六毛四分。 她一張張把紙幣捋直,兩手食指交叉,似笑非笑的盯著張美云。 張美云是真的想哭了,她家是真窮!她把上衣口袋翻過來,里面空空如也。 陳桂香不死心,又轉頭看向老廖他娘。老太太雙手往腹部一搭,昂著頭,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 “算了,這錢我不要!嫂子,我只要廖護士當著全團指戰員的面,親口對我道歉就好,錢不錢的沒有關系。” 宋渝依偎在董長征身上,眼眶通紅,柔弱又堅強。 嗐!道歉值幾個錢?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怎么有這么傻的閨女!陳桂香拍著大腿,懊惱不已。 道歉?當著全團的面? 不不不,老廖那么好面子,要是知道自己引以為傲的女兒做出這種事,他不要活活氣死? 張美云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了,她哆哆嗦嗦把手伸進褲兜。好一會,她才又掏出一大把紙幣。 陳桂香也是氣的不行,這人怎么能這么壞呢?她要是再相信她們婆媳倆,就是個棒槌! 董長征驚訝的看著事情朝著詭異的方向發展,他低下頭,看向依偎在自己懷里的媳婦。 她額頭的紗布已經解開,留下一個青紫的痕跡,襯的小臉越發的蒼白可憐。她微蹙著眉尖,左眼角的淚痣都染上輕愁。 看來,只是湊巧而已。董長征苦笑,自己這是草木皆兵了。 張美云把錢遞到陳桂香面前,委屈巴巴的說道,“陳姐,這是我家這個星期的生活費,再沒有了。” 宋渝,你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