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卷發(fā)青年和平頭青年兩人都有點懵，因為他們以前從未遇到過這樣的人——

    你要說他是好人吧，他動起手來賊狠；

    可你要說他是壞人吧，他竟然會出錢帶搶劫自己的人去看了醫(yī)生。

    這里是馬尼拉的湯都區(qū)，是卷發(fā)青年和平頭青年的家鄉(xiāng)，是能給他們最大勇氣的地方，可面對一個為人處事如此難以捉摸不透的人，他們卻連一點反抗報復(fù)的底氣都不敢有，他們現(xiàn)在唯一敢想的就是——

    跑！

    聽著浴室響起了稀里嘩啦的水聲，卷發(fā)青年和平頭青年彼此看了看，幾乎同時起身，心有靈犀地一前一后朝門口走去。

    他們很小心，不敢做任何有可能會發(fā)出聲響的動作，躡手躡腳的樣子像極了啞劇里的滑稽演員，他們已經(jīng)盡力做到了最好，但結(jié)果卻并沒有他們想象的那么好。

    走在前面的卷發(fā)青年剛走到浴室門口附近，浴室里的水聲突然就停了，緊接著就傳出來了一句警告“回去坐好，不然你們會死。”

    卷發(fā)青年渾身一顫，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甚至剛抬起的左腳都不敢再放下去，但他聽不懂英語，只能回頭看向能聽懂英語的同伴。

    平頭青年的狀態(tài)更差，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見到同伴投來詢問的眼神，他不敢復(fù)述，只是招了招手，然后又指了指他們剛剛坐過的那兩把椅子，意思很明顯——

    別跑了，回去坐好。

    卷發(fā)青年見狀，正回頭去看了看依然緊閉的浴室門，又看了看只有幾步之遙的房門，他心里有些掙扎，臉上更是陰晴不定，好一會后，他才再次回頭看向同伴，指了指房門口——

    咱們一起沖出去？

    平頭急忙搖頭，他伸手指了指卷發(fā)青年，又指了指門口，然后再指了指自己，最后不斷擺手——

    要跑你跑，我不跑了。

    卷發(fā)青年心里本來就害怕，現(xiàn)在連同伴都打退堂鼓了，他心里好不容易鼓起來的那點勇氣直接xiele個掉底，只好選擇了放棄。

    兩人輕手輕腳地坐回到椅子上，就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可氣氛卻變得更加壓抑，耳聽著浴室再次響起稀里嘩啦的水聲，讓他們更是坐立難安，他們甚至開始在心里祈禱著，祈禱著這水聲永遠(yuǎn)不要再停下來……

    又過了幾分鐘后，劉琰波穿著浴袍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他看了眼兩個垂眉低眼一臉害怕的倒霉蛋，拿起放在床頭的香煙扔了兩根給他們，然后自己點上一根道“我要找一個人，他就躲在湯都區(qū)，你們有什么好的建議嗎？”

    “大哥，你、你要找誰？”平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

    劉琰波拿來手機(jī)，翻出潘羽衣給他發(fā)過來的照片，遞過去道“就是他，見過嗎？”

    平頭小心翼翼地接過手機(jī)，看了看，搖了搖頭，隨后他又趕緊給卷發(fā)青年看了看，但后者也搖了搖頭表示不認(rèn)識。

    對此，劉琰波并不意外。

    這兩個主動送上門來的倒霉蛋無論是從穿著上看、還是從氣質(zhì)上看，都只是生活在湯都區(qū)最底層的小混混，他們又怎么可能有資格見到鄧輝這種做跨國買賣的大老板呢！

    劉琰波收回手機(jī)，淡淡道“我的時間并不多，如果你們幫不上忙的話，那么很抱歉，我找不到讓你們活著離開的理由。”

    這是威脅，也是實話。

    劉琰波是一個目的性很強(qiáng)的人，為達(dá)目的，他可以做到不擇手段，而無論是十三歲以后的曾經(jīng)，還是現(xiàn)在，人命在他的眼里——

    從來都只是數(shù)字。

    卷發(fā)青年聽不懂劉琰波在說什么，但他知道一定很嚴(yán)重，因為他從同伴身上感受到了瀕臨極限的害怕，就好像他自己怕死的時候一樣。

    平頭青年不得不怕，也不得不信，因為他不覺得這個出手兇狠的陌生人有必要嚇唬自己，可他現(xiàn)在腦袋里一片混亂，除了害怕以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

    劉琰波脫掉浴袍，開始穿衣服，邊穿邊說道“你們可以開始商量了，五分鐘后，給我一個答案。”

    平頭青年如蒙大赦，急忙將劉琰波的話一字不差地翻譯給卷發(fā)青年聽。

    在這個時候，因為不會英語，于卷發(fā)青年來說反而成了一件好事，雖然他在聽了平頭青年的翻譯以后也很害怕，但畢竟是轉(zhuǎn)述，相對來說在心里也算是得到了一個小緩沖。

    卷發(fā)青年思路應(yīng)該還算清晰，又或者說他本身就比平頭青年聰明，在聽完翻譯后，只稍微想了一分鐘左右，他開始用他們南洋的母語嘰里呱啦地講了一大堆話……

    五分鐘后，劉琰波問道“你們有答案了嗎？”

    平頭青年看了看卷發(fā)青年，后者對他點了點頭，他才說道“大哥，你可以去找john，湯都區(qū)的小姐和乞丐都?xì)w他管，他一定可以找到大哥你要找的那個人。”

    “你們和這個john認(rèn)識？”劉琰波問道。

    平頭青年搖了搖頭，他們要是認(rèn)識這種大人物又怎么會大半夜地跑出來做攔路搶劫這種低段位的事。

    劉琰波淡笑道“那你們憑什么認(rèn)為他會幫我找到我要找的人？”

    平頭青年哆哆嗦嗦地偷瞄了卷發(fā)青年一眼，臉色變得越發(fā)難看。

    這時候還敢打歪主意？

    劉琰波看在眼里，心里門清，不過他并不在意，起身道“行了，我也不為難你們，就帶我去見這個john，不過別說什么你們不知道他在哪，也不要只給我一個地址，我要你們把我?guī)У剿拿媲啊！?/br>
    平頭青年犯難了，很顯然，他們是知道john在哪的，但更顯然的是他們并不愿意親自帶路——

    他們希望最好能看到兩虎相斗，但完全不希望自己深入虎xue。

    作為生活在湯都區(qū)聽?wèi)T了john大名的人，平頭和卷毛心里都很清楚，像他們這種小人物帶去的人，人家john根本就不會見，就算爬在地上求爺爺告奶奶都沒有用，不被亂槍打死就不錯了，而且就算有用，他們也看得出來，眼前這個陌生男人絕不會那樣做，也許他會有其他辦法，但他們賭不起。

    見平頭青年遲遲沒有反應(yīng)，劉琰波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道“你們是在害怕還是在撒謊？”

    “大哥，要是我們帶你去的話，等你離開湯都后，john會立刻殺了我們。”平頭青年終于鼓足勇氣說道。

    “放心，他也有可能活不到我離開的時候。”劉琰波淡淡道“我這人做事一向很公平，只要你們有幫到我，我不僅不會讓你們因我而死，還會給你們一份應(yīng)得的報酬。”

    幫與不幫？

    對平頭和卷毛來說，這是一次選擇，也是一場賭博，而籌碼就是他們自己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