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能送我回家嗎
面對林依依的要求,劉琰波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女人,似乎生來就有一種用科學難以解釋的第六感—— 林依依踮起腳環抱著劉琰波的脖子,只過了那么一兩秒鐘的時間,原本已經止住哭泣的她瞬間又是淚流滿面,手也不自覺地越收越緊,身子也越貼越近,嘴里不斷呢喃道“是你,是你,真的是你……” 這個正處于花樣年華的女孩在這時候哭得撕心裂肺,沒有經歷過像她那樣的遭遇的人,大概也無法理解她此時的喜與悲。 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大概也莫過于此吧? 劉琰波就靜靜地站著,任由這個已經哭成淚人的女孩抱著自己,甚至沒有出聲示意她抱得過緊,只是用一只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背,亦如那天晚上一樣。 他不善于言詞安慰; 他也知道,有些時候,言詞的力量是渺小的。 劉琰波已經經歷過太多傷痛,見過太多悲歡離合,他很清楚,語言上的安慰有時候就是一種變相的諷刺,甚至是惡毒—— 就像是揭開了一道疤,然后在上面撒上了一層細細的白鹽,也許可以消毒,但一定會讓人更加痛不欲生。 所以—— 你若是無法對一個人遭遇的不幸感同身受,便不要去輕言安慰。 時間是世間最偉大的魔法師,它永遠都不會停滯不前。 林依依哭累了,大概也抱夠了,她松開了手,往后退了那么一小步,然后癡癡地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幾個月來朝思暮想的男人,看著他的眼睛,看著他并不帥氣卻讓她一眼就忘不掉的臉…… 當看到劉琰波衣服上那些眼淚、也許還有口水留下來的痕跡以后,她那滿是淚水的臉上竟然爬上了一抹羞紅,連忙輕輕道“不好意思,又把你的衣服弄臟了?!?/br> 劉琰波從口袋里拿出來一張紙巾遞了過去,微笑道“沒關系?!?/br> “謝謝?!绷忠酪澜舆^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水,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meimei也在這里讀書?!?/br> 說完,劉琰波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那座涼亭,詢問道“要不要過去坐一會?” 林依依點了點頭。 小園里很清凈,除了他們倆,就只剩下微風吹過的聲音。 林依依很細心,把自己手中唯一的一本書給了劉琰波,讓他墊著坐,后者也沒有拒絕她的好意。 陽光爛漫,人心惆悵。 在征得同意后,劉琰波點上了一支煙,然后輕吐著煙霧問道“你有沒有想過要轉學?” 對于林依依來說,這是一個傷心地,離開或許才是她最好的選擇。 劉琰波可以幫她一次、兩次……又或者是見一次幫一次,可終歸幫不了她一輩子。 他只想做她生命里的一個匆匆過客,因為過客是可以遺忘的。 她若是能遺忘掉他這個過客,也就能從那晚的陰影里完地走出來。 “想過。”林依依低著頭道“我把那晚的事告訴了我爸媽,他們知道后,就打算送我去國外留學,可那時候我自己還不想去?!?/br> “為什么?”劉琰波不禁問道。 “因為你?!绷忠酪捞痤^,解釋道“因為我真的很想很想再見你一面,我要是那時候就去了國外,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再見到你,所以我想留下來等,盡管機會渺茫,但這里至少是你曾經出現過的地方?!?/br> “值得嗎?”劉琰波知道這本不該問,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值得嗎? 為了一個都不知道是誰、還會不會出現的人,留在這個傷心之地忍受著觸景生情的煎熬,承受著來自骯臟之人的欺負和敲詐,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這幾個月來,除了她林依依自己以外,大概是沒有人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也更不會有人能體會到她在這期間心里所憋屈著的苦痛—— 值不值得,也就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值得!”林依依很堅定地點了點頭。 “值得就好,值得就好……”劉琰波輕喃著,從自己脖子上取下來一塊吊墜。 墜子是木頭做的,上面雕刻著一個手工拙劣卻依然笑口常開的彌勒佛,由于時間長了,又泡過油,所以現在變得黝黑發亮。 劉琰波用手一遍又一遍地輕撫著手中的吊墜,神色復雜,其中有悲傷,也有不舍,還有思念,輕聲述說道“這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但我從小就一直戴著它,現在我把它送給你,當做臨別禮物,希望它可以給你帶來好運,能在未來的每一天都笑口常開?!?/br> 說完,劉琰波把吊墜放到林依依手里,隨后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去吧,去國外留學,開始新的生活,這樣才對得起真正關心愛護你的人?!?/br> 也許換個環境,明天真的會更好—— 這句話,劉琰波以前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此時此刻,他愿意為了這個柔弱的女孩再堅定不移地相信一次。 “嗯…”林依依看著手中的吊墜,淚水又一次奪眶而出。“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它的?!?/br> 劉琰波沒有說話,他也相信她會好好珍惜它的,更相信她終有一天能走出過往的陰霾,重新回到陽光下—— 因為她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還會遇上更多真正關心愛護她的人。 香煙在燃燒,煙霧繚繞,卻又很快地被風吹散,但還是留下了痕跡。 林依依輕嗅著,她要記住身邊這個男人的味道,記一輩子,好在未來的茫茫人海中找到他。 她看著他的側臉,輕輕地問道“以后我還能再見到你嗎?” “當然能?!眲㈢ㄒ矀冗^身來看著她,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溫和道“等你學業有成,長大了,有出息了,說不定哪天我還會要你幫忙呢?!?/br> 這是他給的期許,也是一個希望—— 期許她有一個積極向上的目標,希望她越來越好。 “我會的,我一定會的?!?/br> 林依依笑了,這是她很久以來第一個笑容,笑得很淺,卻足夠爛漫,就如經歷過風雨的彩虹,又如屹立在風霜雨雪中的梅花含羞而開“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劉琰波。”劉琰波如實相告道。 劉琰波—— 林依依在心里默默地把他的名字念了一遍,低著小腦袋道“劉大哥,我還能不能再提最后一個要求?” “你說?!眲㈢c頭道。 林依依輕咬著嘴唇,臉上紅暈難消,鼓足勇氣道“你能送我回家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