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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舅府比蘭香院還亂。家丁來報,方才府里闖進來兩個惡賊,府中侍衛被他們殺傷一半,還把曲韞玉的人給劫走了。 劉夏畢竟天天山珍海味吃著,身子骨沒有那么虛,這會臉色已然好轉。聽見家丁如此匯報,他的暴怒聲就響徹劉府滿院:“挖地三尺,也要將人給爺找出來!” 為了顯示劉夏對曲韞玉的“情有獨鐘”,他自然要親自去找,親自挖地,親自鬧到整個京城雞犬不寧。 馬車已備好,衛嵐卻擰著他的胳膊,生生將他拽回了房,將他按在了床上,自己身體也覆了上來,雙臂撐成牢籠,不讓他掙脫。 衛嵐了解他,剛才那一嚇不是出于演技,那么,哪里能那么快好?即便精神穩定下來,胃里吐出那么多東西,這會兒也該犯難受。 莫良心撲通撲通亂跳,面上強自鎮定,吃吃道:“你……你這是做什么?” 衛嵐眼眉一挑,“問你。你在急什么?” 這句話沒頭沒腦,莫良歪著腦袋,滿臉問號。 “這幾日你分明是在趕劇情。你在急什么?” 聽罷莫良就嘆氣,眼底的混亂、羞赧和緊張也慢慢稀釋,重歸于清明。 他淡淡笑笑:“怎能不急?” “為什么?” “為你。” 衛嵐倏地一怔。 莫良接著道:“也是為我,為了填坑組上下幾十號成員。”他笑了笑,“我都知道了。” “……” “知道上頭有意刁難,知道你為我做的那些犧牲,知道我肩上的擔子有多重。——你說我怎能不急?” 衛嵐定定看他,看了很久,長吁一口氣,翻身躺在他身邊,同他一起望著天花板。 兩人就這么靜躺了一會兒,莫良忽然轉過頭來看他,輕輕出聲:“嵐子,咱倆割袍斷義吧。” 衛嵐心猛地一顫,臉色就有點發綠,“你……你說什么?” “我這幾天琢磨,以你這個衛大俠的人設,如今繼續跟在劉夏身邊,已然不大合適。” 畢竟他剛一入府就背叛了劉夏,將劉夏貪污的鐵證交給了柳清風。加上之后和李延昭的那番對話。他這人設,本就是盼著劉夏死的,現在處處護在他身邊,算個什么事兒? “本來想設計個劇情,讓你這個角色死掉的。可是后來想想,還不如你自主離開,更顯得這個人物孤傲不羈。” 衛嵐吊在嗓子眼里的那口氣總算能順了出來。 ——好家伙!嚇他一大跳。他還以為…… “——你可真是語出驚人吶!”衛嵐眼睛上翻,呆然著道。 莫良道:“你覺得……不妥么?” “妥。你安排的劇情哪里有不妥。如今福安已不在,劉夏已被砍斷一只手,現在‘衛大俠’再一走,劉夏當真就是孤立無援了。” “正好我一會兒出去找曲韞玉,你便以此為契機就此離開。等你躲過李延昭和張伯庸的耳目時,再隱身回來。” 沒讓他就此回靈界,還算莫良有點良心。 “我先說好,你這次回來,直到劉夏死前,你都不準現形了。” 這個簡單,必要時需要保護莫良的時候,他隨便找個家丁附身就是了。衛嵐很愉快地應下了。 府門外馬車還在等著。莫良起身,衛嵐叫住他:“等等我,我同你一起出門。” 莫良就回身看他,“不行不行,剛說好,我們要割袍斷義的。”他一邊說,一邊做出砍斷袖子的動作。 衛嵐就嘆氣:“良子,你那不是割袍,你那叫斷袖。” 接連三日,京城百姓苦不堪言。 國舅也不知在找什么人,京城都快被他翻了個底朝天。他那些手下挨家挨戶地搜,有反抗的無一例外,全換來一頓毒打。 起初找人的只是劉夏的侍從,后來他們嫌累了,就將這差事交給了地保、街管們。 這份差事他們自然很樂意做,不僅有了理由巴結上國舅這戶部一把手,還有了搜刮民脂民膏的正當借口。 “你犯了事了,不過只要你肯孝敬,大爺也不是不能在國舅爺尊前替你說些好話。” 百姓不敢與官斗,只能睜眼吃啞巴虧。 已經三天,商鋪、住戶,甚至連書院都搜過了,根本找不到曲韞玉的人。 地保訕訕來報時,國舅很不高興地抬眼。 “郊外幾個村落找過沒有?” 地保就怔怔,擦了擦汗,道:“回小爺,沒……沒去找過……” 執在手里的茶杯就飛了出來,打在那地保臉上。有了這一下緩沖,竟沒有碎掉。 那地保吃痛,卻不敢吭聲,將頭低埋,卻將茶杯拾起小心捧于頭上,訥訥道:“小的馬上去找!馬上去找!” 高座上莫良就總算展顏,淡淡應道:“嗯。” 等地保走后,莫良問一旁侍衛:“衛嵐回來了沒有?” 其中一個侍衛就拱手道:“回小爺,自衛大俠三天前出門后,就一直沒回來。” 莫良就故意罵道:“他媽的,人跑到哪里去了?”他臉色驟然一變,“該不會跟福安一樣,讓人給殺了?” 侍衛們面面相覷,不敢說話了。 而此時的衛嵐正在城外樹林里,與薛無命對峙。 衛嵐冷冷道:“我答應你們的事均已做到,那么,朝廷什么時候制裁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