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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對你。” 妖怪笑著說,垂下的眸子帶著些溫柔的笑意,“是真心的啊。” “想帶你回家,去見我的父母。” “想要日后每一天第一眼都見到你。” “想要你永遠陪在我身邊。” 妖怪的眼神溫柔繾綣,他的聲音也好聽,說起這么繾綣動人的話時更是如同無人的深夜,細密的雨滴不緊不慢地敲打在心弦上,讓人難以忽略心湖上泛起的漣漪。 繪理:“可是……” 她有些糾結地擰起眉,“這樣會不會太快了?” 小姬君掰碎了和他分析:“你看,我們才見了不過幾次面,你就說出這種話來,讓我怎么敢相信呢?” 在繪理看來,[喜歡]這個詞應該是慎重的。如果只是表層的喜歡,說出的話僅是表達自己的友好喜愛之情,那么說出喜歡的時候自然沒什么,但若是這種[喜歡],涉及到兩個人之間的情感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是不能輕易說出口的,是要認真考慮和對待的。 而對繪理來說,比起喜歡,她更害怕的是另一個—— [永遠]這個詞,深思起來是有些可怕的。 繪理從不懷疑別人對她說出[喜歡]時那一刻的認真和悸動,可是,有誰能夠保證這份心意會一直不變呢? 可如果真的有人的情感能夠一直不變,那不是更加可怕嗎?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真的能夠毫無保留、永不改變地真摯地去[愛]嗎? 繪理先前拒絕酒吞童子,也是因為她看見了對方看她時的眼睛。 那時候他們正坐在一起說話,酒吞為她剝了果子,酒杯里斟滿了清透的酒液,風吹動了櫻瓣,落下來的日光很暖,灑在人身上時暖洋洋的。 酒吞童子和她說著自己的見聞,漫不經心地說話,但卻拿捏得很好,輕易便吸引了繪理,偶爾的風趣便把繪理逗得捂著嘴巴彎著眼睛直笑。 她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搭在紅色的果子上,酒吞童子的視線就這樣落在她身上。 繪理剛好抬頭,還在笑著,眉眼暈染開明媚澄凈的笑意,正想要說些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了酒吞那時的神情。 他像是一直都在看著她,紫色的眸子顏色像是被潤濕的墨,目光一動不動地籠罩在她身上。 初見時清透的湖泊,此刻像是黑夜中的天幕,那里面滿滿地裝著她。 繪理一直被喜愛著,但是她對過于濃郁的情感實在是不知所措的。如果別人虛情假意還好,她還能興致勃勃地造作,但別人如果把那份真摯的喜歡坦蕩地、毫無保留地呈現給她時,她總會想要逃避,就是下意識地會感到心虛。 因為不能回復對方的心意,所以心里莫名不自在。 而現在,她從奴良鯉伴眼中似乎也看到了這種明亮而炙熱的情感。 小姬君抱住自己的膝蓋,皺巴著臉嘆氣,她小聲地說:“所以啊,你們到底看上了我什么呢?” 奴良鯉伴也沒逼迫她,比起父親母親的兩情相悅,此刻的他更像是趁機誘拐哄騙了別人家的小姬君,所以他舒展開眉目,笑道:“何必那么糾結呢?” 妖怪說得認真:“現在不懂也沒關系,畢竟繪理還很小。” “只要我喜歡你就夠了。” 繪理聽著他的話,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可是她說不出來。小姬君苦惱了好一會,然后咸魚地放棄。算了。她想。 “你肚子餓嗎?”奴良鯉伴問,他當時是不等繪理回答,便默認她是接受了他建議,所以伸手就把小姬君抱了出來,這里離大江山已經有好一段距離了,見繪理抱著膝蓋可憐兮兮的樣子,他的心莫名軟乎了一下,“我去摘些果子?” 繪理抬眸看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好,去吧。” “有危險記得呼救,我會馬上回來,不會讓你收到傷害的。” “嗨呀。知道了~” 奴良鯉伴又念念叨叨好一會,雖然經過茨木科普,知道小姬君身上有各種各樣的庇護,但他還是不放心,在繪理附近又補了一道防御,才起身去周圍為小姬君找起果子。 繪理無聊地扯草玩。 小姬君一面喪著表情,一面辣手摧草。 她還在糾結,她想起酒吞茨木如果發現她不見了會怎么辦,估計得炸死;又想起如果陰陽師們找不到她怎么辦,親人友人會不會很擔心,然后又糾結萬一真的跟著奴良鯉伴去到他那兒,她該怎么辦。 愁。 愁到頭禿。 直到她聽到聲響。 她以為是奴良鯉伴回來了,結果抬眸一看—— 幾個眼歪口斜、還神情jian邪,光是看著就覺得辣眼,長相真真應了某位陰陽師所說的妖怪不懷好意地逼近了她。 “誒嘿嘿嘿。” “這位小美人——” “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呢?你家人沒告訴過你,一個人在這種荒山野嶺,容易遇到壞妖嗎?” 孤身一人、柔弱不已的繪理:…… 害怕。 第70章 魑魅魍魎平安京 看見朝自己走來的妖怪們, 繪理幾乎要感到窒息。 先前她一度還在糾結過茨木酒吞鯉伴長得太好看了, 身為一個顏狗,實在是難以堅定地拒絕他們讓他們傷心, 她甚至有些傷春悲秋地在想:是不是妖怪們都長得如此讓人心生憐惜,不忍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