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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清朗,明媚的日光宛若琉璃垂落一地,櫻枝初綻,夢幻的粉色被清風搖曳,點點落下,像是美麗的星星被從天際搖落。 星星落到了少女的發上,日光落在了她的眼睛。 柔軟的長發微微滑過白皙的臉,垂落到纖細的肩上,櫻瓣剛落下來,就被少女無意中拂過長發的動作拂落,櫻瓣也掉在了裙擺上,像是裙擺原本就印染的花。 姬君靜靜地垂著鴉色的長睫,微微掩住桃金色的眸子,兩扇陰影垂在白皙的臉上,淡色的唇瓣輕抿,像是在想著什么心事,顰起的秀眉,看得人心也要跟著皺巴起來。 奴良鯉伴看著她,幾乎要看呆了。 以至于手中拿著的、嘴巴咬著的果子什么時候掉在地上都沒發現。 滿眼滿心都是不遠處小姬君的身影。 直到小姬君因為聲響朝這邊回過眸望來時—— 她眨了眨眼睛,那片瑰麗明凈的湖泊中,漸漸倒映出他的身影。 那一刻,毫不夸張的說,奴良鯉伴平靜了很久的心,突然不收控制的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 …… “父親,你和母親是怎么認識的?” 小鯉伴被奴良滑瓢抓到搗亂、拎去教訓的時候,曾經試圖轉移過話題。 “臭小子,你問這個做什么。” “好奇。” 小鯉伴眨著大眼睛,一臉純真。 大妖怪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顯然是看破了他的小伎倆。 但他還是回答了傻兒子的問題:“是一見鐘情。” “我對你母親,一見鐘情。” …… 奴良鯉伴一直不懂什么叫做一見鐘情,雖然他的父母的確很恩愛,人類和妖怪的感情很少這么好,可他還是不明白。 第一次見面,就丟掉了自己的心,為一個人神魂顛倒、一眼就決定了此生,這種事情真的會存在嗎? 可是現在—— 奴良鯉伴似乎有一點懂得為什么了。 看著小姬君,他的腦子里莫名就浮現出什么亂七八糟的和歌,最近那首在平安京流傳開來的松贊美人的俳句尤盛。 先前奴良鯉伴還嫌夸張,覺得人類可真是夠rou麻,整天就知道寫這種風花雪月的東西,不干個正經事。但是現在,當奴良鯉伴真的看見了什么叫做風花雪月的時候,他就懂得為什么人類那么閑、那么夸張、那么rou麻了。 很難形容那一瞬間的感覺。 光是看見她,就像是認識了很久一樣,仿佛再多看一眼,連心都會跳出來。 另一邊,被他一眨也不眨盯著的繪理就懵了。 話說,給她送午飯的,什么時候換了個妖怪? 她眨了眨眼睛,對方看著她,也跟著眨了眨眼睛。 因為他長得實在是好看,所以眨眼的時候,這個動作便顯得格外自然。 黑發被發帶松松綁起,金眸像是糅雜著明亮的日光,閉著一只眼睛,氣質有些吊兒郎當,帶著少年特有的肆意和瀟灑。 此刻,他看著看著她,莫名地紅起了臉。 繪理的目光先在妖怪的臉上停了停,又移到他拿著的盤子上。 不知道是不是繪理的錯覺,她發現,她見到的妖怪都很好看——至少目前為止如此。 她有些不切時宜地想起某個陰陽師笑著嚇唬她說“妖怪可不是都那么好看,有些其實挺嚇人”的調笑模樣,瞬間覺得對方定是在唬她。 ——但這不代表著對方可以偷吃一看就是來送給她的食物啊! “你是……?”繪理糾結著開了口。 “我是奴良鯉伴!” 對方幾乎是在她開口完就接口,就像是如果繪理不說,他也會立刻來告知繪理他的名字一樣。 自稱奴良鯉伴的妖怪看著她的眼睛很亮,原本來懶洋洋地站著,懶洋洋地閉著一只眼睛,此時卻站直了身體,氣質瞬間變化,閉著的眼睛也睜了起來,明亮得像是太陽。 “你是被那兩個壞妖擄來的姬君嗎?” 繪理:“誒?” 對方義憤填膺:“你別怕,我來救你出去,——你叫什么,住在哪兒?” 繪理:“???” 我為什么覺得這個對話和情景有些眼熟的亞子。 奴良鯉伴湊近,他伏在繪理面前的桌子上,眼睛亮閃閃的。 妖怪咳了咳,想了想父親和他吹噓的時候是怎么哄到……呸,是怎么成功地給母親安全感、贏得母親好感的做法,壓低了聲音,金眸一動不動地看著繪理。 “你要和我走嗎?” 小姬君看了他一眼。 在奴良鯉伴壓抑不住期盼的眼神中,小姬君猶豫了一下,有些遲疑地開口:“你——” 她的聲音被后面充滿了怒火的聲音打斷。 “奴——良——鯉——伴!!!” 奴良鯉伴:…… ……糟糕,想拐走姬君的時候,被混蛋惡妖發現了。 “是酒吞和茨木啊,那個,好久不——” 他的話卡在一半,奴良鯉伴敏銳地側身躲開對方砸過來的妖術攻擊,繪理早被茨木一把拉過去了旁邊的安全區域。 “??!” “喂!一上來就想打架?!” 茨木童子看都沒看奴良鯉伴一眼,而是緊著眉頭就罵她:“你有點警戒心行不行?什么都感搭話,也不怕被騙得骨頭都不剩,蠢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