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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摔到地上完全跑不動的繪理已經閉上眼睛等死了。 再見了,世界。 再見了,甜品…… ——然后她什么也沒等來。 只等到了有什么粗糙的東西在舔著她的臉,力道很輕,像是怕碰壞了她。 繪理睜開眼,就看到那只原本以為要吃她的獅子將她圈在身邊,輕輕地舔著她,尾巴一搖一搖的,就像是……像是她家曾養過的那只喜歡對她撒嬌的布偶貓。 這種感知格外能迷惑人,繪理猶豫了一下,還是試著伸手,一邊伸手,一邊警惕地偷偷用余光瞄那只獅子。她小心翼翼的,獅子卻什么動作都沒有,任由她將手伸過去,還趴了下來,瞇起了眼睛,尾巴甩得更頻繁了。一般來說,這個這動作…… 繪理遲疑著將手放在它腦海上,獅子就迫不及待地蹭了蹭她的手,奶聲奶氣地“嗷嗚~”了一聲。 咦、誒——誒?!! 繪理觸電般收回了自己的手,睜圓了眼睛不可思議。比她家的貓咪還貓咪的獅子抬了抬眼皮,歪著頭看她,像是在說怎么不摸了。 可繪理沒有再注意到它,她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呆了。兔子、松鼠、鹿、熊等各種各樣的動物密密麻麻地將她圍成圓,表情是同樣的兇惡,就和收到威脅時一樣,如果不是旁邊這頭獅子的震懾,繪理相信,它們絕對會沖上來,就像……像這頭獅子一樣。 不是把她當做敵人,而是……保、保護? 繪理不知道的是,而她傳達到動物的腦海里的,轉化成人類語言來比喻的話,就是自家剛出生不久,連眼睛都沒能睜開的幼崽,細細軟軟的發出一聲嗚咽,對著家長說,“疼”。 這精神鏈接的造成的效果堪比核彈爆炸。 圍著她的這頭獅子雖然自己也是只年齡不大的崽崽,可在【自然寵兒】以及其他各種亂七八糟的加成下,這只獅子對她的好感高到不可思議,地位幾乎等同于從出生起就一起陪伴成長的某位主人。 反正,等繪理回過神來的時候,她先是被松鼠塞滿了一懷抱的松子,又被兔子和鹿叼來的野果和鮮花圍滿,棕熊給她帶來了魚,鳥兒落在她肩上,為她唱起了甜蜜悅耳的曲子。獅子趴在她旁邊,將尾巴搭上了她的小腿。 漸漸的,平復下來的繪理感受到了似乎什么奇異的力量在身體里涌動。她遲疑著撿起有著粉白花苞的花枝,綠色的光芒在白皙細嫩的指尖精靈般散開,那原本還含羞的花苞竟然一瞬間舒展開花瓣,對著她綻露出了最純潔秀美的花朵,而花枝原本開著的花,則慢慢蜷起、收合,結成了有著濃郁果香、晶瑩雪白的果子。 就像是在朝拜神明。 繪理看著眼前宛若被施了魔法的一幕,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躍躍欲試地雀躍。 [閉上眼,好好感受。] 有不知名的溫和男聲溫柔地在腦海模糊地響起,恍惚間,似乎還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好聞的花香。 恐懼在不知不覺中慢慢消散,繪理順著體內力量的呼吁,輕輕閉上了眼睛。風溫柔地穿過她的發絲,為她帶來隱隱約約能聽懂了動物和植物們說的話。它們傳來的、能被感知的情緒里,全是高興和喜愛。 [喜歡你……] [喜歡你……] · “殿下,不要去西山那邊,聽說那邊有精怪。” 面對侍女苦心的阻攔,吉爾漫不經心的應了幾聲“是是”。少年的天性本就好動,加上他骨子里的叛逆和神明之子的驕傲底氣,他就更不會有什么擔心了。但面對憂心忡忡的侍女,吉爾表面是答應了,事實上,這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吉爾的好奇,來自于最近行蹤鬼鬼祟祟的巴辛。 巴辛是吉爾養的一頭獅子,幾乎是它從出生起就被送來陪伴他,雖然有時候因為它太蠢忍不住會罵一下它蠢,但是吉爾其實還是挺喜歡它的。 巴辛最近沒有再懶洋洋地癱在花園里做柿子餅,以往去到花園就能瞧見它,現在經常不知所蹤。吉爾扯它尾巴,它就嗷嗚嗷嗚叫兩聲敷衍,懶散又微妙帶著點“呵,愚蠢”的態度和他敷衍侍女時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吉爾:…… 他挑了挑眉,沒和這頭蠢獅子計較。他盯上了它。 總之就是,閑得無聊的吉爾小王子,甩開一眾侍女護衛,溜出皇宮跟蹤鬼鬼祟祟……不,是大搖大擺跳出圍墻的某獅子。 辛巴去的方向是西山。 高大的樹木綠冠蔥郁,不時有動物和野獸出沒。但它們都察覺到了金發男孩身上淡淡的神威,大老遠就避開。 吉爾晃悠悠地跟著,不出意外地跟丟了。那頭蠢獅子不知道跑去哪了,吉爾也沒多在意,隨便晃悠著,然后他停住了腳步。 不遠處的樹梢上,一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少女站在樹梢上,害怕地抱著樹干。她扎著兩束淺褐色長發,似乎沒有人幫她搭理,柔軟的長發松松散散,一雙桃金色的眸子像是浸著冰糖,清泉碎玉般映出天光云影。 她猶豫躊躇了一會,似乎想要下來,結果腳一滑,直接從樹上一頭裁了下來。 吉爾的瞳孔縮了縮,他還沒行動,就看見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地上細軟的花枝、纏繞在樹木身上的蔓藤自動向上生長、蔓延,只一瞬,便交織成厚實的網,接住從樹上跌落的小少女。花枝將要觸碰到她,便開出了花朵。蔓藤中夾帶的荊棘,無聲無息地避開了她,只留下柔韌的蔓藤張開細葉,減緩她下墜的沖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