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趙子龍竟然當眾提出撤軍的問題。

    胡起暗中高興，隨即他的膽子不由大了起來，認為這正是讓對方出丑的機會。

    “趙子龍！你這樣說，可知道是違抗軍命？”

    “現在抗戰的重要關頭，你不說怎么殺鬼子，而是要大家撤退，極大影響士氣，如果城破，你就成為歷史的罪人。”

    胡起頓時義正言辭地大聲叫嚷著。

    王忠和孫劍等人也是很愕然，他們想不到趙子龍竟然會問出那樣的問題。

    “是嗎？”趙子龍卻是輕哼一聲，盯著胡起。

    對于當年守南京的那段大撤退的歷史，趙子龍記得不多，但是知道第71軍就是沒執行命令，是跑得最快的一支部隊。這個胡起，就是第71軍第87師第2旅的。

    如果能夠阻止一下這些軍官，都執行撤退的命令，按照秩序撤軍或者再堅守，他就算違抗軍命又如何？

    如果能夠拯救南京那三十多萬人的性命，他就算成為歷史的罪人又如何？

    “趙子龍，你不相信嗎？”

    這時，沈從年反問道“你大可以問一下唐司令，他可是當著我們的面，說要帶領大家誓死保衛南京的。”

    “哦？”趙子龍馬上轉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望著唐志新，問道“唐司令！他們說的是不是？”

    “這？”唐志新頓時臉色一變，眉頭緊皺。

    這下子，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唐司令！你就告訴趙子龍。你當初是如何在會議上，在我們面前，當著委員長的面，說要固守南京，永不后退的。”

    胡起立即說道。

    “是啊。唐司令，你就說給他聽嘛。”沈從年也是附和著。

    看到臺下眾多軍官的目光，唐志新心里在叫苦不已。

    他之所以在當初，國黨專門討論南京防御問題的國防會議上，挺身而出，說要堅守南京，為的是東山再起重掌兵權。

    他說能堅守幾個月，就是認為日軍不一定真有進攻南京的計劃，其可能是虛張聲勢而已，如果自己帶領部隊象征式地守上一段時間，等日軍退走后就可以得到守住南京的好名聲。不過，這些小算盤，他又怎會說出來呢？

    唐志新的眼光轉了幾圈后，望著趙子龍，無奈地道“趙子龍！你這樣問，真的是打壓士氣啊。”

    隨即，他語氣一沉“你可知道？日軍方面軍司令官朝香貢酒從空中投函勸我開打開城門投降，但我不予理睬，繼續命令各部隊應以與陣地共存亡之決心盡力固守，決不許輕棄寸土。”

    “嗯。這個我聽說過。”趙子龍點點頭。

    他當然知道，當年，日軍一方面進行部署炮兵、坦克進入陣地等這些攻城準備，另一方面用飛機向南京城里投撒了“華中方面軍“司令官致中國守軍的最后通牒，進行勸降。

    而南京衛戍司令部對于日軍的最后通牒置之不理，并于當日下達了“衛參作字第36號“命令作為回答。

    “你知道我為什么這樣做嗎？”

    唐志新繼續說道“我就是想以“破釜沉舟“的精神，讓在座各位軍官率領部隊背水死戰，要誓與南京城，共存亡。”

    在臺下的吳新、孫劍等人，剛才是驚疑趙子龍為什么會提那樣的問題，現在看到竟然逼得唐志新再次當眾保證誓守南京，他們心中不由暗暗贊賞。

    “趙子龍！你聽到唐司令的話沒有？現在還有沒有話說？”胡起馬上質問道。

    “對，你也別以為立了點功勞，得到委員長的賞識，就可以說出那樣的問題。”沈從年也是冷嘲一聲。

    “這個問題真不應該提出來的。”那個矮小的軍官說道。

    一時間，臺下一眾軍官小聲議論起來。

    趙子龍看到將大家的情緒調上來了，他雙手高舉示意他們安靜下來，然后問道“那我問問各位，你們為什么要守南京呢？”

    “哼！趙子龍，這問題你還要問嗎？”

    胡起馬上理直氣壯地說道“我們這是要保衛國都，保護老百姓。”

    “對，說得沒錯。”

    大家都是紛紛附和。

    “好。各位說得對，南京我們是要堅守的。”

    趙子龍看著眾人對自己一面的怒氣，卻是笑了笑，問道“既然大家都知道守南京，我還是問剛才的問題，假如，上峰要求你們撤退，那大家應該怎么做呢？”

    大家都是一愣。

    “趙子龍！”

    這時候第71軍軍長王九瞪大眼睛，沉聲道“你作為一名士兵，這問題，該由你提出來的嗎？”

    看了大家一眼，王九繼續說道“士兵應該服從長官的命令，只要遵守命令執行就行了。如果長官發出命令，士兵還提出疑問，那還需要軍隊做什么？”

    這個王九提出的問題很刁鉆，也一針見血。

    “軍長說得沒錯。這問題不是由士兵提出來的。”胡起和沈從年立即拍起王九的馬屁。

    “這”趙子龍一時間也被對方問得啞口無言。

    “他說沒錯，士兵應該要聽眾長官的指揮，下級應該要遵守上級的命令。”

    這時候昊新出來答話了。

    看到吳新也支持自己的說法，王九不由笑了笑，望著趙子龍的眼神更是不屑。

    胡起和沈從年一看，互相望了一眼，都是咧開嘴巴，等著看好戲了。

    而王忠、孫劍等人則是神情有些凝重，也有些驚疑吳新為什么那樣說話。

    趙子龍仍是一臉平靜地望著吳新，看對方怎么說下去。

    果然，吳新頓了頓后，語氣一轉“但是，如果當士兵發現長官的命令不對呢？是不是還要執行這個命令？”

    “你們沒聽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嗎？

    “戰場是瞬間變化的，如果還執著于原來的命令，會造成重大的傷亡。”

    “現在外圍陣地基本失守，而南京城也已經被日軍全面包圍了。趙子龍這時提出撤退問題，有問題嗎？而且，他只是在我們這些人面前提出來，我們是軍官，軍官就不應該要有大局觀，各方面都要想到，都要有所準備的嗎？”

    吳新的這一番話，頓時讓王九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久久沒有話說了。

    大家也是一陣的沉默。

    “唐司令！”

    趙子龍轉過頭，望著唐志新，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問道“戰場上瞬間萬變，未雨綢繆總沒錯吧？我問你，假如撤退，應該怎么做？”

    “這？”

    唐志新不知道是點頭還是要搖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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