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買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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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場的公卿宮人皆是一片嘩然,早聽說過匈奴人野蠻兇狠,若叫他們劫持到西河郡乃至朔方那種蠻荒之地去,恐怕比去死好不了多少。嘴巴上可以贊嘆張騫、蘇武這種堅挺的漢子能在匈奴腹地呆個十來年都不屈服,但換了讓自己來那么一遍,卻是另一回事了。 “難得王兄和匈奴單于這般盛情,朕不勝感激。奈何歷代先帝陵寢皆在雒陽,雒陽雖破敗,終究是朕的國都,豈可去之而不顧?煩勞王兄回復呼廚泉單于,朕得歸雒陽,必傾力報答今日搭救之恩。” 去卑感嘆這還未成年的天子有如此的胸襟氣魄,自己已經把話說得那么露骨,對方依舊鎮定自若的和自己周旋。但好話總歸是墊不了饑的,若是太平歲月,誰敢對這樣的天子不敬?只是現在 “陛下休怪,此乃大單于之命。去卑不敢不從。” 一旁的董承已是忍無可忍,出班怒斥去卑道“匈奴人狼子野心,竟敢脅迫天子。我等皆是漢臣,唯一死而已!天下的忠臣義士,皆會為我等復仇!匈奴人不過占據著朔方、上郡,地不過數百里,人口不過十數萬。我大漢數千里山河,百萬大軍。河內張楊,兗州曹cao,冀州袁紹,皆領兵十余萬,若再組義軍,北上勤王,必滅爾等全族!” 去卑冷笑道“張楊鼠輩,我匈奴勇士在河內予取予奪他皆不敢反抗,你竟指望他會來救你?他來正好啊,小王還有舊賬沒他了結!休得多言,速令麾下兵卒放下兵刃投降!小王敬爾等不失為血性漢子,必不加害,無須憂慮!” 楊奉拔出腰間的長劍,架在了去卑的脖子上“你只身在此,我等殺你輕而易舉!你若不令部下解除圍困,楊某便先將你剁成rou醬!” 去卑冷哼一聲“小王不過匈奴一尋常將領,死于不死,對大單于無甚要緊。不過,我若死去,周邊的匈奴勇士再也無人約束,倒是恐怕會傷及陛下與諸位公卿宮人!” “楊卿,董卿。命麾下放下兵刃吧。朕自隨王兄走一遭便是,朔方也罷,西河也罷,皆是我大漢疆土。朕自幼在宮里,亦是神往已久。” “陛下!” “陛下!” “臣等有罪!” ※※※ “阿嚏!” “大哥你不要緊吧,若是難受,不若先返回濮陽叫華佗先生診治一番,再回鄄城不遲。” “阿嚏!小小風寒不礙什么事。都怪那兩莽夫,沒事拉我去喝什么酒,不是被他們灌得爛醉,我也不會逃到那荒郊野地里去喝西北風!” 李璋并不知道遠方的發生了什么事,歷史上原本的勤王救兵,就被自己和郭嘉那么一折騰,成了劫持皇駕的蠻夷。漢獻帝劉協,也成了歷史上第一位被蠻族劫持的天子。 回到鄄城,正好又是新的一年的開始。 建安元年,或者不該叫建安元年。天子都已經被匈奴人所挾持,年號恐怕是更迭不了了,姑且先叫這個吧。 建安元年,當李璋和小五押著糧車回到了鄄城的流民營,一臉焦慮的程昱早已在此守候多時。 “世民,你總算是回來了。” 李璋看到程昱蹲守在流民營外等候自己,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哆嗦“我說仲德,我已是跑到濮陽去調糧了,難道你連我千辛萬苦籌集來的這些許糧米也不肯放過嗎?” 程昱沒有接李璋這個話茬,摒退左右,從袖子里取出了一份信札,信札封泥上帶著曹cao的專用印信。 李璋接過信札打開來細細一看。 意料之中,又出乎了意料之外。 匈奴人果然是不守信用,天子已經落到了他們的手里,被挾持到了大河以北的安邑。曹領導信中說,匈奴人已經遣了快馬下書到了陳留,不止是坐地起價。更叫李璋想不到的是,袁紹也攪和進來了。 媽的,肯定是那楊威在搗鬼! 李璋暗自尋思,歷史上袁紹比曹cao更加有機會迎奉天子。只是手下謀臣里頭有幾個豬腦袋,擔心把天子迎奉過來之后,袁紹反倒要事事請示天子,失去了四州之主的絕對權威。 若袁紹無意于天子,匈奴人和曹cao之間只是對天子的價碼討價還價一番的問題,現在卻變成了曹、袁之間價高者得了。 更不巧的是,因為自己的出現。曹領導原本順當的發展之路被徹底攪亂了,雖然比原本的時間更早的重新奪回兗州,獲得了充裕的發展時間并降低了兗州內部的損耗。發兵武平,也讓曹領導更早的奪下了潁川和汝南,收編了兩地的黃巾教軍。 但有一利也有一弊,如此快速的拓展,雖是內部充實了,但原本在陳留可蓄勢待發的部隊被曹仁、曹洪帶去會同于禁占領潁川、汝南這些豫州之地。現在在陳留,居然只剩下了基本防御的部隊,卻失去原本攻擊的拳頭力量。 匈奴人再一攪局,原本順順當當可以回到雒陽的天子,變成了人質,變成了匈奴人待價而沽的拍賣品。 關鍵弄成這局面,這領導還賴不得郭嘉。郭嘉當時說讓匈奴人替自己去迎奉天子,同時在陳留積蓄力量以防匈奴人變卦。現在可是你曹領導自己害怕功勞都叫李璋搞走,害怕豫州的黃巾都向李璋投了誠,那不啻于養虎為患,活脫脫在自家的地盤上,又搞出一個新的諸侯來。 經受不住誘惑,才叫自家的親屬帶著陳留的精銳南下豫州,搶占這已經唾手可得的肥沃土地。 郭嘉這套子下得可是夠深的,難怪當時說只要匈奴人牽扯進來,曹領導就沒有機會再在李璋身上打歪心思了。 若是能忍一忍,讓天子在匈奴人家里住個一年半載的。曹仁、曹洪和于禁整編了豫州的部隊,將嫡系主力和整編后的青州軍移師北上,那可是十幾萬的大軍,足以碾壓不知死活的匈奴人。但袁紹橫插那么一杠子,曹cao卻沒有這一年半載的時間可以繼續等待下去了。 領導急忙招來謀士們商討一番,目下可以調動的部隊除了濮陽的夏侯淵、韓浩所部以外,便只有李璋手下三營及鄄城、定陶原有的青州軍了。 既然袁紹已經暗地里要和曹老板爭奪天子的控制權,離冀州近在咫尺的濮陽軍隊不但不能調動,反倒要加強,以防袁家大少真的撕破臉皮帶著軍隊南下兗州。 想來想去,不管樂意不樂意,李璋的三營兵馬已是領導手底下可以打的唯一一張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