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虎兕出于柙
有時候,撬動人生進程的,只是一個非常偶然的因素。李祐并不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的一次求助,放出來的到底是一個怎樣可怕的猛獸。 但是今日陰九殤反常的反應和以及那些寓意不明的話,卻讓他本能地有些不安,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啊,千萬不要亂來,不然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陰九殤對他的威脅視若不見,撿起地上的水灑,一邊細心地澆著那幾株盛開的菊花,一邊慢悠悠地反問道。 “不,我想干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干什么,我可愛的小外甥?” 這種漫不經心的戲謔態度讓李祐忽然有了幾分說不出的羞惱,面色一寒,冷笑著點了點。 “你似乎忘記了自己的處境?” 陰九殤哂然一笑,轉過身來,挑著眉毛,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外甥。 “你知道你的處境嗎?” 不等李祐說話,陰九殤就背著手,淡淡地繼續說道。 “你危在旦夕,尚不自知,豈不是可笑?” “我能有什么危險,你說那個可惡的女人?本王只需多帶侍衛,他們能耐我何?” 李祐冷哼一聲,就想甩袖而去。 “如今太子已立,東宮穩定,你已成年,卻眷戀京師不肯赴任,意欲何為?你那點小把戲或許可以蒙騙你那老爹,你能瞞得過長孫無忌?你之所以能撐到現在還安然無事,是因為你還不足以撼動東宮,但長孫無忌是什么樣的人,怎么會長久的留你這么個威脅在臥榻之側?” 陰九殤的話,如一把無形的大手,硬生生地拽住了李祐的腳步。扭過頭來,語氣有幾分慌亂。 “你休要胡說八道!” “那個位置只有一個,想坐上去并不是什么可羞愧的想法。只是且不說有長孫無忌做靠山的李承乾和李泰,就算那個背負著隋室血脈的李恪,你都不是對手。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以為就憑你能有幾分希望?” 陰九殤嘴角翹起,那條醒目的刀疤顯得格外的猙獰可怖。 “你如今也不過喪家之犬,整天跟只老鼠似的躲在我這里茍延殘喘,憑什么幫助我?” 話說開了,李祐反而不緊張了,轉過身來,目光陰鷙地看著目前這個忽然變得有些陌生的舅舅。 “我陰家的力量,不是你可以想象的。只要你有膽子,肯配合……” …… “子安,你這次可算是立了大功,相信對你的封賞,不日就會下來。” 聞訊趕到冀國公府的李恪,興沖沖地給王子安報喜。王子安稍微意外了一下,他沒想到隨手弄的一個脫粒機這么快就傳了出去,但隨即便可有可無的點了點頭。對于這些他真是不太在意,能夠讓他沉迷的,唯有武道的神秘境界。 李恪不由苦笑,跟這王子安在一起待久了,你都要懷疑,這人是不是一個修行了千年的老妖精,那什么都不放在心頭的做派讓你簡直無處使力。 “食鹽的事情,已經有管事去做了。本來計劃著最近幾日就要上市了,可惜遇到了這場雨——這里面的利潤你真不要?” 李恪說著話頭忽然一轉,問了一句。但隨即他就不由又苦笑起來,自己就不該問這句話。果然,王子安淡淡地笑著擺了擺手,這人你就沒法跟他好好交流。但好在,你只要不提這些,他還是比較善談,天南地北,奇聞異事,信手拈來,有時候就能讓你耳目一新。 到了中午,李恪沒有留下吃飯,回自己的蜀王府了,這幾天折騰的不輕,確實是有些累了,如果不是沒經過王子安的同意,就自作主張地把脫粒機獻給了朝廷,他都不打算這個點來見王子安。此時見王子安對這件事真的是毫不在意,才放心的回去休息了。 午飯是在秦府吃的,冀國公夫人親自下廚,cao持的幾個小菜,另外,還額外準備了兩只燒雞,一大盤羊rou,瞧著得有三四斤的樣子,就這么端端正正地放在了中間。王子安都不由多看了一眼,一共五個人,這些真是吃不下的。然而,很快,他就發現自己想多了,文文靜靜的楊采兒姑娘巨能吃,也不見人家狼吞虎咽,就這么斯斯文文的,不一會兒,面前的燒雞羊rou就一掃而空,瞧那樣子,還游刃有余…… 當然,雖然多了個吃貨,但并不影響吃飯的氛圍,這頓飯吃得很有家庭宴會的意思,格外的溫馨,讓王子安很舒服。秦叔寶要陪子安喝一杯,被王子安笑著給攔住了。 “調理的關鍵期,戒三個月吧,嬸子,你回頭盯緊他,過年之前,千萬別讓他碰酒。” 王子安說著回頭叮囑了秦夫人一句,秦夫人連連點頭。秦叔寶不由苦笑,但還是在夫人瞥過來的小眼神中,順從地放下了酒杯。 “好,那就不喝,你們年輕人喝幾杯吧。” 當著老爹,尤其是自家老娘的面,秦懷玉哪里敢放開來喝,不過王子安對這個時代的酒也沒多少興趣,簡單的意思了兩杯就算過了。吃完飯,簡單的休息了一會,王子安就動手給秦叔寶針灸。 這一次,就不僅僅是利用針灸調劑秦叔寶自身的真氣滋養了,他開始嘗試著用自己變異的真氣,慢慢引導修復秦叔寶千瘡百孔的根基。這個時候,他才發現,秦叔寶這干枯破敗的身軀里到底隱藏著怎樣恐怕的力量。一身的修為竟然似乎不弱于前世的自己,如果不是這一身傷勢在身,說不得這些年他已經跨入了宗師的行列。 但隨即他就釋然了,在這個適合修煉的時代,秦瓊這種拔尖的武者,如果連這點修為都沒有,才真是奇了怪了,他甚至懷疑,隋唐演義里面描述的李元霸和宇文化及就是真正的宗師級高手。 他體能的變異真氣,出乎意料的好用,如同溪水一般,慢慢地在浸潤著秦叔寶干涸的根基。但這也讓他同時明白了一件事,秦叔寶等人的真氣并沒有這種屬性,自己這種變異的真氣不僅僅是來源于這個適合修煉的環境,還應該跟自己修煉的神秘功法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