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河間王府的橄欖枝
李懷仁過來的時候,高繼德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都是自家村子上了年紀的老人,有一個還是自家院里的三叔,真是急不得,罵不得,你偏偏還給他死活解釋不明白,人家就認準了一個死理,王子安對咱有恩,這人咱得救! “老高,王子安出來了!” 李懷仁還沒進門,就直接喊了一嗓子。這一下子,就跟炸了魚塘似的,直接從屋里躥出來幾個胡子半白的老家伙。高繼德更是以與自己身材不符的速度從房間里沖出來,一把拽住李懷英的手臂。 “真的出來了?” “真的,千真萬確,我們的人親眼看到,王子安無罪釋放,還被賞了銀子和絹帛。” 身后的幾個老爺子頓時振臂歡呼。 隨即王子安無罪釋放并被當今陛下親自接走的消息再次席卷了整個高老莊建筑隊。哎呀,被陛下接走了啊,陛下都知道咱家王子安了啊,與有榮焉! “我知道,我知道,戲文里說過,這叫三顧茅房——” “滾犢子,趕緊搬你的磚吧,什么三顧茅房,人家劉邦那是三顧茅廬!” 這位對劉老二家那點輩分有點分不清…… …… 吃過午飯,李孝恭照例要在后花園溜達幾圈。誰知還沒溜達完,就見李懷仁神色古怪地從外面進來了。 “王爺,那王子安又回來了……” “回來了,回哪了?” 李孝恭一時沒轉過彎來。 “回我們王府后院了……” 李孝恭這才恍然想起來,這王子安還是自家后院一個小建筑隊的搬磚工。這感情是跟著陛下還有一群國公爺吃完飯,回來繼續搬磚了? 這清奇的腦回路! 李孝恭這次是真看不懂了。 但是高老莊的鄉親們卻完全沒這煩惱。 王子安回來了,高興! 大家圍著王子安問東問西,有問大牢里面的牢頭兇不兇的,也有問皇帝老子長什么樣的,但大家新鮮勁一過,也就該干嘛干嘛去了,畢竟皇帝老子這種東西也當不得吃喝干活,反正只要王子安平安回來了就好。 倒是到了下午,小院里又起了點波瀾。縣衙里的人終于找到了王子安,熱淚盈眶地把高子謙許給他的賞賜給送了過來。這位爺當初直接給皇帝陛下給拉走了,沒敢上前去給,回頭這爺又進了冀國公府上,大家也沒膽子進,就苦兮兮地在外面等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等這位爺從冀國公府里面出來了,也就回去柜臺拿個獎品的功夫,人家又一溜煙的到了青銅巷,捧著東西追到青銅巷的時候,人家又殺到了河間王府…… 這位爺的賞賜,是不敢不給的,沒見人家接觸的都是什么人,到的都是什么地方?所以,當這些衙役把東西送到王子安手中的時候,激動得好懸當場抹眼淚,王子安整不明白什么情況,干脆一人打賞了一塊小碎銀,直接把人打發了。 “讓各位大叔大哥擔心了,這點東西大家拿去分了,回去給家里的大人孩子添身衣服,也算我的一點小小的心意。” 王子安非常干脆地把手一揮,東西扔給了高大叔。高大叔等人推讓了半天,見王子安態度堅決,只得收下了絹帛,銀子則是說什么也不肯收,王子安也不強求,笑呵呵地自己收了起來。 算起來,自己這身上銀子才真不算少了。高總管給了一百兩,縣衙給了二十兩,雖然給孫婆婆治病,前前后后的用出去了二三十兩,但是身上還是有近九十多兩。這錢放在長安城里當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如果回高老莊的話,置辦一處獨立的小院子,應該是足夠了。 雖然他現在頭上頂著一個貞觀太極推廣使的名頭,但推廣太極拳這種事情又不是一時一日之功,得講求一個契機和噱頭,才能擴大影響,要抽空搞幾個活動,多做點宣傳才行。再說鍛煉身體這種事情,向來是衣食足倉廩實之后的事情。當時自己沒有考慮這么周全,在李二陛下面前腦袋瓜子一熱就冒出來了,現在回頭一想,有點不太切合實際,老百姓飯都吃不飽,練毛線的太極,不見后世公園里慢悠悠打太極的都是那些退休之后的干部職工,農村干活的老爺們誰有那個閑工夫…… 但任何事情總有個開頭,就像一個漆黑的長夜,總得有人點起第一支火把,然后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看到光亮,得到溫暖,受到益處,才能逐漸的傳染開去。自己頂多只能做那打破長夜的第一支火把,而不是東方破曉的太陽。如今的形勢,如果要推廣太極,必須自上而下,先從長安城里這些達官貴人開始,如今種子已經埋下,所以這事兒也不急。 這幾日,王子安雖然不在,但是大家的工程進展依然很快,眼看著幾件儲藏所用的側房已經開始封頂,差不多明日就要徹底完工了。作為識文斷字的年輕人,王子安很自然地接過了結算工錢的活計。各種采辦、消耗、用工、結余等等的銀錢往來,都歸攏起來,提前做好了表格,就等著明日結算了。 到了第二日,果然天色不到晌午,所有工作就順利的結了尾。因為是高總管的老鄉,河間王府又特意管了一頓午飯,依然加了豬rou。白花花的豬rou,非常肥厚,雖然王子安吃著有股子膻腥味,都撥給了高大壯,但是大家都很喜歡。期間高總管又親自過來了一趟,陪著大家閑聊了一會,才特意坐到王子安的身邊。 “小兄弟可有什么打算?如今你身為貞觀太極推廣使,雖然不用署理政務,但是也算是朝廷的官員,住到鄉下去恐怕多有不便。再說你一身本領,能文能武,又精通醫術,留在鄉下,豈不是埋沒了?我家王爺向來求賢若渴,待人寬和仁厚,你不如留在王府幫忙如何?” 王子安目光閃動了一下,微微沉吟了一下,笑著搖了搖頭。 “我自幼在山間長大,性子疏懶慣了,恐怕受不了什么約束,我還是跟著高大叔他們回去吧,山間田野,我還能過得舒心些。” 其實他剛才真是有些意動,河間郡王李孝恭原本就是領軍的統帥,手中自然不會缺少地圖。但轉念想到,如今在大唐,地圖還屬于軍事機密一類,一般人肯定看不到。自己留在河間郡王府上,被這么多人盯著,反而不利于自己的行動,才舍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