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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意如此堅定。 藍春橋從小在哥哥jiejie的光環之下成長,是一個藏在陰影里的小影子。他對這個位置也泰然處之,當咸魚當久了,甚至覺得躺著十分愜意,壓根懶得站起來,任憑旁人指點評說,他自巋然不動,坦坦蕩蕩、大大方方地粘鍋。 身邊人見他這爛泥扶不上墻的德行太多,有時竟也忘了,他怠惰皮囊下一副玲瓏心腸,跟藍雪橋,本是一脈相承。 喪尸的腐臭伴著蛋白質燒焦的糊味躥入天靈蓋,尹霧詩幾乎被沖得掉眼淚,她吸了口氣,勉強動了動摔到麻痹的手腳,試圖伸手去摸地面上的耳機。但手不聽使喚,徒勞地夠了幾下,只摸到一片白色的碎片。 碎玻璃碴劃破了她的手,尹霧詩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還在繼續摸索。濃稠的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冷風里很快凍住,黏膩得像一捧半化不化的瀝青。 她被爆|炸的氣浪推出二樓,砸在墻上,那一下太重,腰以下沒了知覺,只有手還能動。 她不敢停,停了會想別的事情。 爆|炸那一刻,尹霧詩離藍春橋不到一米距離,中心爆點將她完全囊括。整個化驗樓都塌了,這等當量,即便是個三頭六臂的哪吒也要當場汽化。 但她沒有。 尹霧詩沾血的手從兜里摸出一張已經褪色的卡。 [特殊物品]倉鼠球(被動) [物品描述]能夠抵擋一次致命攻擊,缺點是會被沖擊得滾出去。要保護好頸椎哦!(受到致命攻擊時觸發) [物品狀態]未綁定 尹霧詩日常警惕,從不會被人近身放了東西還不知道。 唯獨沒有防備的一瞬間,是那個短暫的、片羽輕雪似的吻。 在那一瞬間,這張卡從遲仲行的手落入她的口袋。 這個給她了,可是他呢? 尹霧詩不敢想。 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理智思考利弊、判斷得失的冷靜忽然消弭,尹霧詩感到了空前的恐懼。 如果這次沒能及格,下次還能補考。但如果…… 那就是真的死亡了。 從旁邊的樓沖下來的考生一眼就看見了廢墟上的尹霧詩,架起她的手臂,把她拖進屋里。兩人來不及有任何交流,其他人再次舉起槍投入戰斗中。 尹霧詩艱難地爬起來,腰疼得厲害,幾乎直不起來,她只能趴在窗口上,瞄準下方黑壓壓的喪尸群。豌豆子彈出膛,很快被污黑的潮水吞沒,少數倒下的喪尸被同伴踩在腳下,仍在不知痛苦、不知畏懼地蠕動前進。 在天|災面前,他們渺小如螻蟻,即便粉身碎骨,也只是濺起一朵微不足道的浪花。 但仍要去。 門診樓很快失守,留守的考生飛速撤離,第三道防線啟用,汽油燃燒的火光染紅了天際。他們都聽到了公路上傳來的爆|炸聲,但沒有一個人就此放棄,明知道幾率已經不大,還是在賭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萬一…… 萬一,他們沒有死呢? 化驗樓坍塌。 門診樓失守。 住院部失守。 影像樓失守。 余下的考生已經龜縮到了院區后門。他們不能再退了。 系統遲遲沒有給出考試結束的通知,大概是真的不會有了。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盼望有一個奇跡,又心知肚明不會有奇跡。 尹霧詩哈出一口白氣。 她想過很多次自己會在怎樣的地方死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在這里。 也行。 喪尸群踏過尸山血海,向這片最后的活物發起總攻。 死神的鐮刀蓄滿了力,揮舞到半空,即將斬落的瞬間,暫停鍵終于被按下。 神降下箴言,挽救生靈于瀕死之境。 系統機械的聲音有如天籟,“檢測到考生遲仲行完成試題,開始結算。” 不到五米的距離,無數喪尸維持著奔襲的姿勢,像一群生動的雕塑,身體前傾,那一步再也沒有落下。 有考生不顧滿手灰土血污,捂著臉啜泣起來,那壓抑的哭聲很快變成了嚎啕,沒有人阻止他,劫后余生的感覺讓所有人都發不出聲音。 他們又一次地活下來了。 尹霧詩脫力地躺倒在地上。 考場外的天穹彌漫著不散的白霧,頭頂吹過一月深冬的浩浩長風。 結算完從考場出來,遲仲行沒在考場門口遇到尹霧詩。 他又等了一會,還是一直沒有動靜,只得先回房間,準備給她打個電話。 他之前一直想讓尹霧詩去護送NPC,就是不想讓她直面跟藍春橋互摔底牌的局面,但這人堅持要去,怎么說都不行。 遲仲行估計她這會兒心情正差。 他先繞路去了藍春橋原本住的房間,果然,門口的指示牌已經變成了無人居住的灰色。 遲仲行盯著它看了幾秒,轉身離開。 他開了房門,屋里沒開燈,拉著窗簾,一片昏暗。 他正準備關門,門后面撲出來一道黑影,一把將他抵住,按在了門板上。 熟悉的、帶著硝煙的橙花香味鋪天蓋地席卷而來,遲仲行整個人被撞在門上,咔噠一聲落鎖。 黑影揪住他的衣領迫使他低下頭來,抬頭咬住了他的唇。 是真咬。 那人尖利的虎牙在他下唇留下一個咬痕,笨拙不得其法,全無路數,一通胡攪蠻纏。遲仲行被她按在門上,背后是冰涼的木質,懷里卻溫熱躁動,疼痛刺激著他的末梢神經,讓他忍不住嘶地吸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