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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霧詩盯著他的眼睛,“你還沒搞清楚嗎遲老師?我不是總這樣,我是總對你這樣。知道為什么嗎?” 遲仲行盡量往后縮,身體已經貼住了墻,試圖拉開一點距離,“……為什么?” “有些性格惡劣的人,通過找茬來吸引他們喜歡的人的注意。”尹霧詩逼近他,“不巧我就是這種人——所以就想找你的茬。” “怎么樣?標準三段論,我的邏輯是不是無懈可擊?” 風靜止了。 劇烈搏動的心臟,泛紅的耳朵,掌心的汗水,緊繃的脊背——一切細節都在夜色里變得模糊。 唯有那雙眼睛明亮如星。 遲仲行呼吸一窒。 他也是很擅長邏輯推理的人,不費什么力氣就能反應過來,這其中有一個至關重要的邏輯鏈。 她會通過找茬吸引喜歡的人的注意。 她專門找他的茬。 他是—— “喜歡的人”。 理智轟然炸裂。 他身邊的人沒有意識到他此刻震驚感受,還在繼續逼逼,語速越來越快,“你可能會覺得有點突然,你可以考慮一下,等出去再告訴我。不過我覺得你會答應的,畢竟根據我的回憶,你以前非常喜歡我。” 前面還算正常。 ——最后這一句就純屬耍無賴了。 記憶里的遲組長確實對她的為非作歹多有縱容,但僅憑回憶起來的那一點片段,實在很難作為“非常喜歡”的有力證據。 尹霧詩現在不過是仗著他沒想起來、無法提出質疑而信口胡謅,給自己的論證增加一點可信度。 氣定神閑的老流氓,其實也沒有看起來的那么輕松。 遲仲行低下頭,那人飛揚的眉眼近在咫尺。還是熟悉的戲謔笑容,他在那雙眼睛里看見深藏的誠摯。 夜色蒼茫,但都與他無關。 他面前有一輪太陽。 遲仲行嗡嗡作響的腦袋突然就清醒了。 他說,“不用考慮,我現在就可以回答你。” 尹霧詩:“說。” 大佬氣勢尤在,嗓音卻稍顯干澀。 她此時幾乎以為自己站在學位論文答辯的講臺上。 那時心跳甚至尚且不如今日。 “我現在也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本來以為這章就能寫完真相……我怎么這么能逼逼QAQ ☆、反戈 熱血上頭的那一瞬間,尹霧詩想過遲仲行會怎么作答。 可能紅著耳朵說一句好,也可能頂著一張冷臉說抱歉。 她猜測遲仲行欲言又止的是和她一樣的事。但萬一猜錯了,就算是尹霧詩這樣看起來混不吝的人,也還是會感到難堪。 所以她裝作開玩笑的樣子說什么“你以前非常喜歡我”,就算現在的遲仲行不承認,她也給自己留了一條后路。 唯獨沒有想到的是,遲仲行會說—— “我現在也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 比“非常”要更多。 更多更多。 兩人對視了幾秒鐘,尹霧詩問:“你剛剛想跟我說的是這個嗎?” 遲仲行移開視線,“……是。” “那就好,”尹霧詩警告道,“以后不允許在冒險之前把話說半截,這種情況在影視作品里就是領便當的前兆。” 遲仲行摸摸鼻子,不知道怎么,有些想笑。 他沒忍住,確實笑了起來,帶著一貫的縱容,說“好”。 他看向窗外,輪班的考生們還在繼續加固防御工事,忙里偷閑的這一點時光馬上就要結束了。 確定了對方的想法,遲仲行胸腔里的心臟像被拴上線的氣球,溫熱妥帖地沉下來,線被另一個人抓在手里。 前路危機四伏,卻因為知道身后有了歸途,而不再惶惑。 他第一次感受到心里近乎溢出來的滿足。 有點不舍得。 真的只是一點點。 “我們該回去了。” 尹霧詩卻沒有要松手的意思,“過一會就要開始行動了,你是不是該有點表示?” 得知自己在對方心里的地位,自信重新回到了她身上,骨子里的流氓精神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遲仲行看著她仰起來的臉。 表情很囂張,像個索要財物的土匪頭子。 即將告別,這一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是應該有所表示的。 他微微俯身。 尹霧詩看著他越來越近,還沒來得及閉眼,額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像一片羽毛,一朵落雪。 輕盈卻又珍重的,一觸即放的吻。 遲仲行松開她,“照你想的去做,我會配合你。別害怕。” “別害怕”這句話,遲仲行在物理考場曾對她說過一次。 時過境遷,如今面對的已非當時心境,身邊一同赴約的人,卻還是這一個。 尹霧詩說:“當然,我可是未知數。” 天光乍破之時,考生們的小電驢編隊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如一柄生銹的匕首直插喪尸大本營。 尹霧詩站在二樓,目送載著藍春橋和遲仲行的小電驢消失在視野盡頭,才轉身下樓。 她沒參加搶車行動,是留守后方的阻擊人員,負責看準時機放下醫院大門,并在車隊回來之后燒掉路上鋪著的木板——他們設置的陷阱實在太多了,為了防止自己人誤觸,只能先用灑了汽油的木板蓋住,等他們通過再一把火燒掉,給尾隨而來的喪尸來一個熱情相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