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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食,戒之在饈,饑餓罰之; 色I欲,戒之在色,火焰罰之。 目前最先確認身份的是短發姑娘——她拿到的石膏人頭雙眼被縫,這是對“嫉妒”的懲罰。而在無頭雕像中,只有2號雕像沒有特殊背景和姿態,毫無疑問就是對應縫眼之刑的另外一半。 短發姑娘小心翼翼地將石膏人頭放在雕像脖子的斷口上。 接口處明顯的裂縫瞬間消失,雕像完好如新,好像那顆頭從來沒有離開過它的脖子。 圍觀群眾都松了口氣。 但同時也都又緊張起來。 此時此刻他們都在擔心同一件事:如果7號雕像,也就是“色I欲”,對應的是死去的黑框小哥……系統能算他們過關嗎? 這一點在有的人心里還只是猜測,但在尹霧詩看來,已經很有可能成為現實了。 系統并不是毫無根據地盲目給他們隨機安排,在她看來,在場的一半人都有著明顯的特質。 比如她自己的懶惰;格子襯衫的暴脾氣;馬尾小哥眼高于頂的傲慢。 如果系統不亂來的話,這一部分應該都是可以肯定的。 但除去已經確定的短發姑娘,剩下的三位還是有些撲朔迷離。 一是已經死去的黑框小哥。 二是遲仲行。 三是她家橋橋。 按照她的推測,他們三個必是“暴食”“貪婪”和“色I欲”其中之一,以橋橋的飯量和旺盛食欲,他是“暴食”的可能性很大。這意味著遲仲行不是“貪婪”就是“色I欲”。 話說回來…… 看著遲仲行像個斷情絕愛老干部的樣子,尹霧詩嘆了口氣。 以這位保溫杯里泡枸杞的清心寡欲作風,他八成也是要被排除的。 尹霧詩自小的玩伴都是男孩子,大學期間的男女比例也相當失衡。至于參加工作以后,進了基地,那就更不必說了,僅有的幾個姑娘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完全可以忽略不計,是個放眼望去全是兄弟的和尚廟。 嚴格算起來,尹總自六歲至今,二十多年來都在異性堆里當大哥,飽受小弟們的愛戴,本人作風也逐漸向大哥傾斜。在這種環境之下,尹霧詩逐漸進化成了一個聽見帶顏色的段子不僅面不改色、還能回以顏色的高手。她雖是個實踐上的矮子,卻實打實當得上理論上的巨人。 尹霧詩捫心自問,認為就連自己都比遲仲行更像色I欲,全場能在知識儲備上戰勝她的,大概也就是看起來很宅的黑框小哥了。 這就很麻煩了。 以她進入系統以來的所見所聞,若是NPC殺考生,多半喜歡采用各種獵奇手段,基本思想是絕不讓人死得痛快,一定要在場面上足夠奇詭、足夠惡心。 比如水池里那條骨頭魚,再比如半夜跑她房間里來加餐的小朋友。 但這次不同。 一把裁紙刀,一擊斃命,干脆利落。 不像鬼怪。 倒像比鬼怪更可怕的東西。 ——人。 黑框小哥到死都沒鬧出什么動靜。 在那樣混亂的場面中,人人都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雖然有黑煙和縫眼阻礙視線,但有東西靠近還是不難聽見的。能正面近身而不引起警惕的,可能會是NPC嗎? 就算是NPC變成了考生的樣子騙取信任,這么長的時間,以它們超自然的手段,還不夠進行虐殺嗎? 邏輯上無法自圓其說。 更可能的是,這個人也花了不少時間尋找目標。 TA知不知道黑框小哥有可能就是7號?如果知道,為什么還要殺人?完不成任務,全場考生都會折在這里,這個人不擔心自己也會陪葬?能驅使TA這樣做的理由是什么? 還是說,即使這題做不出來,這個人也有把握脫離考場? 她胡思亂想著,順手將自己手里的頭放在了奔跑姿態的無頭雕像上。 藍春橋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姐!你怎么……” 他后半句話沒說完,卡在嗓子眼里了。 代表“懶惰”的雕像已經完成復原,尹霧詩那看起來簡直是隨手瞎放的動作,不知道是不是誤打誤撞,竟然還真讓她選對了。 藍春橋眼睛都瞪圓了,“姐,你怎么知道你是懶惰?” 尹霧詩心說你認識我這么多年還不知道我懶惰? 她伸手揉了一把藍春橋的狗頭。 解題的關鍵自然是來自剛才的幻境。 幻境中時不時嗷嗷亂叫的石膏人頭們,其實都有規律可循。 它們只在自己對應的考生遭受正確刑罰的時候才會發出提神醒腦的笑聲。 尹霧詩做出這個推測,是因為每次場景變化,他們身上的狀態改變時,就會有一個新的笑聲響起。除去她自己,這種情況一共出現了六次。 幻境里各種刑罰他們都經歷過了,除了用來懲罰懶惰的奔跑之刑;而整個過程中,獨獨她手里的石膏人頭一聲都沒笑過,從頭到尾安靜如雞。 就像兩張拼圖,這兩個特殊的“唯獨”咔地一下拼在一起,讓她得出了結論。 還有一條最有力的佐證:七尊雕像之中,2號“嫉妒”和4號“懶惰”,明顯比其他的要矮一截,從體態上來看,雖然女性特征不大明顯,還是比剩下的五個大老爺們要小一號。 尹霧詩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低頭看著地面上還未歸位的五個頭顱,深深體會到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