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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來了啊? 劃破夜空的是一聲短促而銳利的尖叫,其刺耳程度已經足夠讓很多人毛骨悚然。考生們從床上一躍而起,猶豫的幾秒里沒再聽見別的響動。之前在天臺上表過態的,內心有些復雜,自我掙扎了半天,還是決定先開門看看。 數個迷惑的腦袋從門里探出來,彼此交換了更為迷惑的眼神。 誰啊?哪啊?咋的啦? 藍春橋揉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開門,在黑暗中屏氣凝神仔細打量,三樓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一個懸浮在旁邊門框上的人頭小聲對他說:“我感覺聲音是從樓下傳來的,而且聲音那么尖,八成是女生。” 藍春橋被他嚇了一跳,后者不好意思地示意他往兩邊看。借著走廊里那點微弱得可憐的自然光,他看見幾乎每條門縫里都飄著一個腦袋,正四處張望。 唯獨沒有遲仲行。 藍春橋想起來了。 他姐正是今天下午的順位第一人。 但是……按尹霧詩那個性子,她也會尖叫嗎? 他顧不上許多,立刻沖出房門,去敲遲仲行的門:“遲哥!遲哥!我姐可能……” 話沒說完,他的手剛碰到307的房門,老舊的木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藍春橋毛都炸起來了。 他膽戰心驚地掏出手電筒,燈光點亮,小心翼翼地掃視整個狹小的房間。 床上躺著一個一動不動的人影,藍春橋咽了口唾沫,緩緩靠近:“遲哥?是我,藍春橋。” 他的燈光瞬間掃到那人影的頭部。 ——被子團了個像模像樣的人形,哪里還有遲仲行的影子。 宿舍樓里的三樓四樓陸陸續續有了人聲,有些刻意壓低的腳步聲,住得近的考生們正小心翼翼地相互確認身份。 外面不安的擾動一點也沒傳進來,208房間里安靜得落針可聞。 房間里有一高一低兩個人影,高的站在地面上,手里似乎拉著什么。矮的上下不沾,腳離地面十幾公分,像個輕飄飄的鬼影,還輕輕地晃。 那個站在地面上的人影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meimei,人生有很多個岔路口,鬼生也一樣。” 沒有回應,但這位人生導師并不在意,她的聲音里還帶著溫柔到令人頭皮發麻的笑意,“有時候走錯了一步,那就是萬劫不復了。” 昏暗的光線里,“meimei”憤恨的眼睛瞪得滾圓,幾乎往外噴火,被勒緊的喉嚨里逸出支離破碎的低吼。 “哎呀,火氣別這么大嘛。”那人勸慰道,“省點力氣,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話音未落,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尹霧詩:“……” 不是吧?還真有啊? 驟然直面手電筒的光,尹霧詩瞇了瞇眼睛,好幾秒才完成亮適應。 她看著來的這位破喉嚨,深深嘆了口氣。 “遲組長,有沒有人告訴你,進別人房間之前要先敲門?” 十分鐘后,二樓樓道里擠滿了探頭探腦的考生。 208房間內非常擁擠,兩支手電筒分放在屋子兩邊,照著地上排排坐的七個考生,和掛在墻上一動不動的女孩A。 金毓看看死了似的小怪物,又看看尹霧詩,目光在兩端來回轉了幾輪,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尹霧詩正在積極向眾人傳授經驗:“你往門后面一躲,等它進來,繩子往脖子上一套,板磚往腦袋上一拍,捆住手腳掛起來,完事。” 高高掛著的女孩A死魚一樣掙動了兩下,這給她的教程又增添了幾分翔實。 這人確實也缺德而且懶惰。 她把小怪物打懵了之后,用事先從天臺薅來的廢棄電線捆了個結結實實,還利用墻上遺留的掛鉤,把它當個定滑輪使。電線跨過掛鉤,一頭拴著小怪物,一頭拴著椅子腿,她自己大喇喇往椅子上一坐,那頭的女孩A就升起來,稍微松點力,那頭就降下去。 這場面,嘖。 美得很。 女孩A此時與下午大不相同,要不是胸牌上的名字,已經很難認出來了。她此刻的樣子跟發狂的男孩C簡直是一模一樣,臉上那張比例失調的巨口幾乎把眼睛鼻子都擠沒了,嘴角呲出尖細泛黃的牙齒。 她剛一進屋就挨了尹霧詩一頓暴打,板磚壓頂確實不是開玩笑的,頭骨都被砸變形了,但就這樣居然也沒出血,只是腦袋扁了一塊,像個被踩癟了的乒乓球,三分奇詭、三分恐怖又帶四分喜感。 難以形容又過目難忘,真是一個讓人捉摸不透的扇形統計圖。 周籽夏注意到了桌上的不銹鋼盒子,她低呼了一聲:“那不是……” “是飯盒。”尹霧詩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給出了肯定的回答,“就是中午他們從食堂冷柜里拿的那個飯盒——可能長身體沒吃飽,這不大半夜的跑我這打飯來了嗎。” 她說得輕松,聽的人都一陣惡寒。 難怪要用冷柜保藏,難怪天臺下那六個死者心臟都不見了。 打的是什么飯可想而知了。 尹霧詩拿起飯盒打開,里面有些殘留的血跡和碎rou,血跡凝結干涸之后已經變成一片暗沉的黑褐色。她合上蓋子,想起在暗室里切分的肢體,惡意再次涌上心頭,“還挺會過日子,吃不完還知道打包。” 女孩A稍微緩過來了些,勉強抬起頭,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著她,“你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