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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連殺兩人,不知道是不是飲血的緣故,亮得越發肆無忌憚。它慢慢悠悠溜達到了平臺邊上,安靜地懸浮在空氣里。離得最近的人距它不過一米,幾乎聞到了隨之而來的血腥味。 雙方同時靜止了,場面顯得有點滑稽。 別過來!求你別過來! 別—— 紅線在邊界上停住了。 有人暗自松了一口氣,尹霧詩的脊背卻驟然繃緊了。 如果把這根鬼東西比作一個小孩的話,它現在大概正歪著頭觀察面前這群驚恐萬狀的人類。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從邏輯上來說,每一個設計都應該有自己的道理。既然有跳板,就一定會讓他們跳下去。他們甚至應該祈禱紅線越過這條界限,畢竟紅線的性質是已知的,而如果它就此止步不前,意味著逼他們跳下去的會是新的東西。 紅線上下跳躍了幾下,無論如何也無法進入跳板,好像很喪氣似的,軟趴趴地掉在了地上。 頭頂的燈仿佛欠了十年電費,又閃爍起來。 尹霧詩腦海里警鈴大作,腳下一空—— 強烈的失重感襲來,耳邊傳來其他人的尖叫。她在落入水池之前意識到之前推測的一個致命錯誤: 不需要用別的什么逼他們跳下去。 跳板直接消失也不是不行。 好一招釜底抽薪。 尹霧詩撥開糊在臉上的頭發,吐出嘴里的水,終于看清楚所處的是個什么環境。 她在一個圓形的大水池里,四周是高得令人絕望的池壁,頭頂是一片巨大的馬賽克。看樣子跳板的正下方就是這里了。 池壁表面打磨得光可鑒人,以人力想爬上去是不可能的。四個方向分別貼著紅色的“紅”字、黃色的“黃”字、藍色的“藍”字和藍綠色的“綠”字,非常顯眼。 這個裝置看起來有些眼熟。 她環視四周,整個池子里只有她一個人,剛才一起掉下來的同場考生們都不見了。對于一個虛擬的環境來說,要造成這樣的效果并不困難,尹霧詩沒怎么花時間在無謂的尋找上,她稍作考慮,向著“紅”字方向游去。 如果是她想的那個裝置……可沒有多少時間供她考慮。 尹霧詩游得很急,剛游進紅字所在的那個象限,手就被重重撞了一下。她面前的空氣中緩緩浮現出一個圓形高臺,隔著肥皂泡一樣的屏障,她和蹲在上面的包子臉四目相對。 包子臉滿臉驚喜,回頭喊:“哥,來搭把手!” 他喊的人正在擰干上衣,沒什么情緒的眼睛朝這邊掃了一下,很快把濕衣服又套在了身上,過來彎腰伸手拉了尹霧詩一把。 這人的力氣奇大,包子臉的援手伸到一半,他已經單手將尹霧詩拉了上來,隨后不聲不響地在另一側坐下了。 尹霧詩坐在地上抹了把臉,對他這自來熟的天賦表示肯定:“……你親戚還挺多?!?/br> 包子臉嘿嘿傻笑,“剛剛認識的,多個朋友總不是壞事嘛?!?/br> 她看了一眼那人。 剛才在平臺上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這位的存在。倒不是說他長得有多奪目,而是他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氣場,難以形容,硬要說的話,就是冷靜,極度的冷靜,冷靜過頭了。 這種特質在平時倒沒什么,但在這個時候就非常顯眼。平臺上兩位死者鮮血未干,此人看起來仍然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在他身上看不到惶惑不安,看不到正常人遇到這種事情時的情緒反應。 大概是注意到了尹霧詩打量的目光,那人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眉目凜冽,輪廓冷硬,脊背緊繃,濕透的黑T恤貼在身上,勾勒出身體流暢的肌理線條,眼神疏離得近乎扎人。 像只獵豹。 對尹霧詩來說,青春期已經離得很遙遠了,但她的叛逆期還沒結束。被人眼神警告了,她偏不移開視線,坦然跟獵豹對視,后者盯著她看了兩秒,偃旗息鼓地轉開了頭——在尹霧詩看來。 她頓時腰不疼了氣不喘了,開始觀察周圍環境。在她上來之前,圓臺上已經有了五個人,都是男性,應該剛上來不久,仍氣喘吁吁,現在還沒緩過來。 圓臺有一部分沉在水里,不知道水下藏著多大體積,水面以上的高度有半米多,對于她來說要爬上來得費點勁。這玩意是否符合浮力也不需要她來深究,她的目光落到四周的屏障上。 包子臉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姐,這玩意可邪門了,在外面看不著,進來了就出不去。” 尹霧詩伸手敲了敲,這看起來像肥皂泡一樣單薄脆弱的外殼卻出乎意料地堅硬,她收回手指,“你試過了?” “沒有,是這位哥試的?!彼噶酥斧C豹,“那一腳……嘖,要踹在人身上起碼住一個月的院!這殼子動都沒動一下?!?/br> 旁邊立刻有人附和,“我們也摸索了其他地方,找不著出去的路?!?/br> 被關在這里面未必是壞事。 她這么想著,并沒說出來。正打算想想接下來的對策,獵豹突然站了起來。 “有東西來了?!彼f。 另外五人都是一驚,一個翻身跳起來。 透明罩子外面的水域中,三條雪白的浪花,從另外三個方向向他們所在的圓臺急速伸展。 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待了幾分鐘,倒霉考生們的思路已經開始趨于一致,包子臉作為考生代表率先說出大眾心聲:“那是什么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