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或者死！”

    清寒月光下，一頭白發如瀑垂散在腰間的劍主，劍指眼前的三位世家老祖。

    他的語言很簡潔，但意思卻表達地很明了。

    退是不可能退的，唯有死戰！

    其實先前，因為平日里素無太多交集，加上唯一的徒兒東方青月乃是東方世家的嫡系成員，因此劍主對于道盟這四大超級世家的觀感，雖然差，但遠并非是如此之差。

    但是自從與從封印中脫困的白玄交流后，知曉寧夜與那位上古圣人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以及四大世家的崛起的真相，還有關于這些世家老祖的所行所為，現在的劍主對于眼前的他們無比之厭惡。

    況且，這些老祖窺覬自己的哥哥，這本就是無法容忍之事。

    然而劍主不得不承認一件事，眼前這三位老祖，每一位都深藏不露，在這大道有缺的世間，都修得了圓滿紅塵為仙，有著比肩自己與身為神州真龍的嫂子的實力。

    劍主也知曉，這三位老祖是因何而修得圓滿大道，自己是通過哥哥給的那顆心，以及那柄斬天之劍使得大道圓滿超脫世間；嫂子龍流昔是靠著本來來自于外域的昆吾圣山之上的真龍傳承；而這三人則是乃是靠著背叛吞噬上古圣人的殘軀，修得圓滿大道。

    劍主不禁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個血月高懸的夜晚，以及那座被烈焰吞沒的城池，站在自己面前傷痕遍體血流不止的哥哥，將手掌伸入自己破開的胸膛中，將所謂的脫胎換骨的成仙機緣，作為最后臨別禮物讓自己吞下的畫面。

    以及哥哥面龐上滿是悲傷，說出的最后那句，“反正哥哥我，生來注定的命運，就是要被人給吃掉的啊。”

    后來在必死絕境下，被身為神州真龍的龍流昔救下帶回昆吾圣山養傷，知曉了她乃是哥哥上一世的情人，并且還孕有一個女兒小憐之后，還有其他的一些事情后，劍主他望著頭頂那百萬年不變的天空，以及那蒼穹之上的存在，沉默了許久。

    自己必須要做些什么，為了哥哥他。

    劍主這樣想著，為了那個斬斷宿命枷鎖的目標，然后一步步成了現在的模樣。

    “劍主小兒，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你橫行無忌只是因為吾西門家的老祖不愿意理會你這跳梁小丑，今日老祖出關而來，定讓你……”

    三位世家老祖都未曾出言，保持著沉默，也未曾敢輕易越過那條線。

    然而，西門世家的現任家主，似乎是想要在老祖面前好好表現表現自己，覺得有了老祖在一旁撐腰的他率先跳了出來，對于劍主一番斥責嘲諷。

    畢竟上一次，自家珍寶閣被出關的劍主明目張膽上門打劫之時，身為家主的他敢怒不敢言，為了家族面子還得面帶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親自打開珍寶閣的禁制讓劍主入內挑選，美名曰作為劍主大佬出關的賀禮贈送。

    這可讓一向生性高傲的西門家主憋了一肚子火，如今有了老祖作為靠山，這個他自我感覺良好覺得是痛打落水狗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但這，終究是自我感覺良好，也即是所謂的膨脹罷了。

    一道匹練的劍光如長虹貫月，自天而降斬向這位已邁過問道之境，乃是渡劫中境的西門家主。

    這位嘴里話還沒逼逼完的西門世家現任家主，感知到危險，連忙祭起法寶抵御。

    再然后，他連同自己的本命法寶一起，被斬成了兩截，血灑當場。

    在這道劍氣之下，生機盡數被滅絕，就連神魂也未曾逃脫，徹底被毀滅。

    一位渡劫中境的強者，放眼如今的修行界也是鳳毛麟角的絕世強者，可卻連劍主的一劍都無法抵抗。

    這等結果，令得周遭的所有圍觀修士，俱是面色大變。

    他們想過這位劍主很強，但是卻未曾想到，竟然恐怖如斯到了這種境地。

    “說了，越線者死！”

    斬殺了西門世家的家主，劍主收起手中的木劍，冷聲道。

    若只是單純的逼逼嘴炮，劍主根本不屑去理會，但對方卻無視了之前的話語，直接越過了這條線。

    因為這樣，所以他很是干脆利落的死了。

    “斬天之劍，果然鋒芒依舊，一如當年所見，令人心向往之……”

    西門老祖望向眼前的劍主，以及他手中那柄刻有著天下第一劍之名的木劍，用滄桑而沙啞的聲音感慨道。

    剛剛他家族內的家主被斬殺，其實西門老祖完全可以出手攔下那一道劍光，但是他卻沒有出手阻攔。

    望著下方自己后輩嫡系的實體，西門老祖不禁舔了舔嘴唇，似乎覺得有些惋惜，這任家主沒能物盡其用。

    而他剛剛所評價的，關于劍主所持斬天之劍的話語，其實也是另外的南宮與北冥老祖內心所想的。

    歲月如梭滄海桑田，百萬年歲月就這么無聲過去，自上古生存至今的他們，當年曾親眼見識過這柄劍是耗費了多大的代價鑄成，以及這柄劍的斬天之威。

    當年，那人手持此劍，率領人族大軍與妖族廝殺，所向披靡萬妖辟易，最后天不容人族，那人踏天而去以此劍成功斬天，場景實在令人熱血沸騰心向往之……

    只是啊，熱血這種東西，終究會慢慢冷下去。

    當年成為人族最早一批修行者，為了人族光明未來而與妖族殊死廝殺的熱血少年，在天下初定歌舞升平之時，接觸到了名為權利之物后，有些想法也在潛移默化發生著質變。

    為何那人一直高坐在王座之上俯瞰眾生？為何那人可以不老不死長視久生？又為何那人能夠擁有這等逆天之偉力？

    這些東西，為何不是自己的？

    曾經愿為了人族崛起而粉身碎骨的熱血少年，成了后來王城那場叛亂中的參與者，在然后變成了如今站在劍主面前的各大世家老祖。

    盡管從上古至今，已經過去了百萬年之久，但是當重見這斬天之劍的畢露鋒芒時，仍舊忍不住感慨一番，追憶起當年追隨此劍主人平亂世的畫面……

    對于背叛那人，人生成了如今模樣的三位老祖俱是一樣的想法——

    吾生雖有缺，但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