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瓷器很貴，雖然委托人上了保險，偵探社這邊也要賠錢。亂步好面子，就求我和太宰幫他去討債。”

    綾辻在‘求我’上特意加重了音，我看了他一眼不說話。嗯，這么說就合理多了，亂步是自告奮勇去送東西，卻被三個比他年紀小的孩子打劫了，這種事情按他的性格哪里有臉找福澤先生。

    畢竟，在決定給他開家偵探社后，亂步就一直對著鏡子練習，說要成為一位讓人敬畏的偵探社太子爺，拿出小老板的姿態去面對偵探社還沒看到影兒的未來員工們。

    太宰笑嘻嘻的湊過來，趴在我的膝蓋上，雙手托著下巴幸災樂禍的說：“jiejie你是不知道，小矮子太搞笑了，明明被組織里的人架在火上烤，趴在身上吸血，卻還是老實給他們收拾爛攤子。最好笑的是，那些小混混聽說要賠錢時各個都不肯，中也一口答應下來后那一個個的臉色喲~嘖嘖嘖……”

    “中也，你在說什么啊，把他們宰了就不用賠錢了！”

    “這些有錢人的小孩子哪里懂我們這些孤兒的苦楚，不就是一點小錢嘛，對他們來說沒什么大不了的吧。”

    “快打他們，把他們都殺了。”

    “憑什么要賠錢，要還你自己去還！”

    太宰把現場那些推脫責任的小混混說的話，模仿他們一張張丑陋的嘴臉，惟妙惟肖的表演出來，我即使沒有在現場，也知道當時的中也面臨著什么樣的處境。

    一邊是死不悔改還硬要他同流合污的同伴，一邊是三個智商超群，嘴一個比一個毒的天才，估計還從頭到腳把他們一群人奚落到心態崩掉吧。

    經濟寬裕后我給三個弟弟購置的衣物都是面料很好的中高奢品牌，這三個人走出去一個比一個像小少爺，會遭遇到他人的嫉妒也是可以想象的，尤其是擂缽街那些與中也報團取暖的孤兒，我可曾在他們身上吃過虧。

    “后來僵持不下，我就威脅說要報警，而且我們家跟軍警、政府都有點關系，就把他們給嚇到了。”太宰嘴角的笑意還沒壓下去，瞇著眼睛還在細細回味的樣子，“像那種小偷小摸慣了的人，一聽就嚇得面無血色，所以就把說要擔負責任的中也推出來。”

    “何止呢，他們以為我們把中也要過來是要送他去坐牢，一個個恨不得撇開關系，還咒罵中也。什么怪物啊，假好人啊，白眼狼之類的，讓中也以后再也別回去，不要牽連到他們。”亂步說到這里一臉嫌惡，“不僅臉皮厚，心都壞了，還跟我們說中也有怪物的力量，如果把他帶走還要倒給他們一筆錢。”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jiejie，亂步在那里認出了中也，中也為了不讓那些渣滓傷害我們，還不小心打傷了他們一個人，現在他是不可能回得去了，估計最近情緒也有點……”綾辻抿了抿唇，“如果jiejie不想養他的話，我們會請求福澤先生送他去孤兒院。”

    他嘆了口氣。“那種眾叛親離，被世人隔離排斥的感受……”

    綾辻沒有再說下去，我仿佛看到他眼角泛著紅，眼底也閃過某種幽暗細碎的利芒。綾辻的遭遇本就讓我心疼不已，也顧不得他是個十五歲的大孩子，走過去給他一個擁抱。

    他沒有反抗，反而伸出手抱著我的腰，彎著腰半蹲著把頭埋在我的腹部。“我也是怪物啊……”

    “原來綾辻醬是異能力者啊。”我在這么說時，感覺到腰間的手在收緊，心有感觸的撫摸著他的后背，他的背硬邦邦的，僵硬得像塊石頭。

    “如果綾辻醬是怪物，那jiejie也是怪物了。”

    “不一樣，jiejie那是生病。”

    “可也有人朝我丟石頭，吐口水，說我是怪物，不配為人，快點去死這樣的話哦。”

    “他們是誰？”

    “都過去了，跟無知之人計較，很掉價的。雖然這是被爸媽收養后，才慢慢看開這一點，當時也好生氣的呢，有想過要不要與他們同歸于盡，既然要讓我死，那至少把他們全部拖著一起去死才甘心吧。”

    “……jiejie不會死的。”

    “綾辻醬也不會死的。宰宰不會，亂步醬不會，中也醬不會，大家都會好好的。”

    綾辻抬起頭，眼眶紅紅的，他的下唇被自己咬得出血，眼神卻很兇狠，像一頭出籠的猛獸。

    我卻一點都不害怕。亂步經常說綾辻很兇，眼神像冰一樣，本性也跟冰一樣無情冷血，可我不這么認為。只是失望了太多次，習慣了將自己的內心封閉起來，排斥其他人，小心的呵護著自己最后的柔軟。

    相反的有點高興呢。

    “綾辻醬就是想太多了，亂步醬也很聰明，卻沒有那么多煩惱呢。”我笑著摸了摸他的臉，感受著手下觸感的軟化，他依戀的磨蹭著我的掌心，無聲的嘟囔著些什么，主動的貼近我。

    “說開了就好，以后啊就別再裝什么懂事的乖孩子了，你看宰宰不也是最近連裝都懶得裝了，什么小毛病都展現出來，比起天使更像是小惡魔。”

    和亂步在搶餅干的太宰猛地抬起頭，嘴角還帶著餅干細屑。“說話歸說話，為什么要帶上宰宰。”他用力捏著包裝袋，捏碎里面的餅干，把亂步氣得去扯他的臉，卻還用著天真無邪的目光朝我軟著嗓子哭訴委屈。

    “宰宰是小天使，是獨屬于jiejie的小天使哦~”

    “啊，哦。好的呢~”我能怎么辦，先哄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