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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家大兒媳:人在炕上坐,鍋從天上來。 不過杜家大兒媳知道自家婆婆的性格,也知道自家婆婆為什么心虛,當下也懶得拆穿杜老太的偽裝,只是拍拍手,將炕桌上的瓜子皮攏到一處,跳下炕來,同杜振華說, 振華,甭管怎樣,人都走了。嫂嫂知道你心里難受,但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在家緩上兩天,把心里頭那股難受勁兒過去之后就沒事了。完善想吃啥,嫂嫂給你做! 杜振華就仿佛是被天雷劈了腦門一樣,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吸了吸鼻子,強扯著笑說,嫂嫂,你怎么也騙我呢?我和嬌楊才剛結婚,她怎么可能就走了?要是她不想和我結婚,那之前完全可以不答應啊 杜振華胡亂地薅了幾把自己的頭發,突然抬頭看向杜老太,問道:家里是不是發生什么事兒了?媽,我當時和你說過,嬌楊是城里來的,心氣兒高,遇到事情你忍著點讓著點,你是不是怎么她了? 打蛇打七寸,杜振華這話毫無懸念地戳到了杜老太的虧心出,杜老太就仿佛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整個人瞬間就張牙舞爪地炸毛了。 杜振華,你有沒有良心?我是你媽,我是你媽! 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到你翅膀硬了,能娶媳婦兒成家立業的時候了,你和我說讓我讓著點你媳婦兒? 我到底是娶個兒媳婦進來,還是娶了個婆婆進來?到底我是婆婆還是她是婆婆! 當初我嫁給你爸的時候,你奶就使勁兒折磨我,不讓我過好日子,現在你還想再給我娶個姑奶奶進門來,讓我當奴才伺候著? 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說讓婆婆遷就兒媳婦的! 杜老太這一套蠻不講理的扯皮方法就是她鎮壓全家人的大殺器,果不其然,她這么一說,杜振華就不吭聲了。 杜振華怏怏地回了屋,往炕上直挺挺地一趟,腦子里開始盤算去找蘇嬌楊的事情。 她知道蘇嬌楊是津市來的,可津市那么大,人海茫茫,他該去哪里找? 要不去蘇嬌楊念大學的地方守著? 杜振華沒想出一個招來,杜大嫂抱著一盆木柴推門走了進來,邊往灶火眼里添柴邊說,振華啊,之前你沒回來的時候,你們屋子里的灶火一直都是我給添的,既然你回來了,那之后就得你來添了。 杜振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杜大嫂猶豫片刻,將一盆柴填到灶火眼里,決定告訴杜振華真相。 振華,你就別想那蘇知青了,你們沒可能了。你走的第二天,咱媽把人家拖出來打了一頓,后來又把人家逼得跳了河,要不是翠花嬸子家攔著怒江捕魚,那柳醫生的醫術也好,怕是你走的第二天,蘇知青就沒命了。 咱媽算是把整個知青大院里的人都惹毛了,那些知青們要把這件事情鬧大,還要把咱媽送去坐牢,也得虧是蘇知青沒有追究,不然你回來還得給咱媽送牢飯去呢! 蘇知青搬回了知青大院,拿回了你們寫的婚書,你們倆便算是再沒有關系了。后來國家發文件說恢復高考,知青大院的人都卯這勁兒準備考試,也就沒再追究這事兒。 振華,你有本事,腦子也靈光,現在有掙錢本事了,就安安心心地掙錢,嫂子在村里再幫你相看著,遇到性格好相貌好的人就給你介紹,至于蘇知青人家考上大學了,就是人中龍鳳,同咱這些地里刨食的人再沒有半毛錢了,你還年輕,趁早想開點吧。 躺在炕上的杜振華不僅心涼了,他感覺自個兒都快涼透了。 蘇嬌楊在蘇家待到正月十七,打包收拾好行李,然后便乘上南下的火車往國防科大去了。火車上顛簸了兩天三夜,蘇嬌楊到的時候,國防科大剛好開始接受新生報到。 這報到儀式簡單地很,國防科大校門口支了一長排桌子,寫明了個個院系,蘇嬌楊找到數學系的桌子,剛報出自己的名字,那一長排桌子上的人瞬間就安靜了。 大約隔了兩三秒鐘的時間,所有迎接新生報道的老師全都圍了上來,就如同人群中突然站了一只猴子般,將蘇嬌楊看的頭皮發麻,全身不自在。 就在蘇嬌楊懷疑自個兒是不是走錯地方的時候,數學系攤位前的那個老先生擺手攆人了,去去去,你們都涌上來圍觀啥?這是我們數學系的狀元,你們可別把人家小姑娘給嚇壞了。 蘇嬌楊:她是一個馬上就奔三的小姑娘? 之前在物理系的迎新桌前坐著的老教授不樂意了,整個國防科大就招到這么一個省狀元,難道你老陳還想獨吞了?想都別想。蘇丫頭的成績我看過,數學學得好,物理化學也不差啊! 坐在化學系迎新桌前的那個老教授也開口了,就是,老陳,你的格局得放大些。蘇丫頭是你們數學系的狀元,可她不僅僅是你們數學系的狀元,還是我們整個國防科大的狀元! 數學系的老教授陳潤之冷冷一笑,她報的是我們數學系,那可不就是數學系優先?她入學是數學系的,將來畢業證上蓋的也是數學系的公章,難道還能蓋上你們物理系或是化學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