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缸里加水
曹唯第一次痛恨自己這么優秀! 如果當初老老實實呆著家里,不去縣衙猛刷存在感,就不會被賊惦記上… 如果沒有被賊惦記上,也就不用每天凌晨五點就起床上班。根據曹唯所知,衙門有畫卯、畫酉之說,畫卯就是在卯時正刻去衙門畫押簽到,卯時就是早上五點,酉時就是下午五點。 也就是說每天早五晚五,一天辦公十二個小時,曹唯想著還不如被打斷腿呢… 卯時一刻,當曹唯來到縣衙門口時,心都涼了半截,只見衙門大門緊閉,哪里能見到半個人影,凌晨的涼風吹過褲襠,曹唯夾緊了雙腿,嘴里喃喃自語:“我真傻,真的……” 衙門里確實需要畫卯、畫酉,以作考核之用,但是當差的哪能起那么早,每天在家中不緊不慢地吃過早飯之后,才會來到衙門,在卯時一欄填上自己的名字這便算今天準時打卡了,這種c作不是曹唯這種職場菜鳥能夠懂得的。 你沒見縣令還在小妾的被窩里膩歪著嗎?所以不準這么委屈自己,否則自己多心疼。 上午辰時三刻,也就是**點的時候,衙門大門終于開了,有差役斷斷續續趕來縣衙,只見一年輕男子慌慌張張地捂著肚子跑進縣衙,逢人便問茅房在哪,在衙役指明方位后,便飛奔而去。 茅房中,曹唯很想罵娘,衙門東側,清晨擺攤買r餅的大叔定然是j商,餅里夾的r起碼放置了三天以上,難怪自己表示愿意再加一文錢,要求多放r的時候老板眼神那么奇怪。 彼其娘乎! 嗨呀,好氣啊!曹唯拿起茅房側面放置的攪屎g就往隔壁茅房隨手一扔。 接著便聽見隔壁茅房里傳來一聲慘叫,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嚎叫…… 曹唯頓時臉色就變了,趕緊跑出茅房,走到一邊靜觀其變。 聽到慘叫聲后,茅房門口聚集了很多衙役,都一臉驚異地看著茅房,不一會,只見一彪形大漢從茅房走出來,臉色鐵青,衣服上面還粘著出恭之物,手里還拿著一根…攪屎g。 那彪形大漢打開曹唯剛剛蹲過的茅房,看到里面沒人后大失所望,大吼了一聲后用力將攪屎g往茅坑里一扔,濺起了一陣漣漪,也驚退了一眾衙役。 然后彪形大漢又濺了一身黃白之物…… “這不是王捕頭嗎?今日怎么這般模樣,上個茅房怎么還能沾染上這些東西,又不是進去吃飯…” 王捕頭聽見諸多衙役的低聲私語時,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鉆進去,哪個天殺的隨便往茅房里扔攪屎g,若是讓某家知道了,定將他扔進茅坑待上半個時辰。 想著想著王捕頭便覺得異常委屈,虎目微紅,眼淚差點流出來。 曹唯此刻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看著王捕頭離去后方才舒了一口氣,然后就與旁邊的衙役攀談道:“不幸哀哉,天妒英才,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竟讓王捕頭這般模樣,可憐王捕頭今日怕是不能辦公了。” 有一個衙役嘆氣道:“誰說不是呢,王捕頭這個人愛憎分明,有仇必報,不查明是誰在害他估計是不會罷休的,上一次有一只狗偷吃了他帶道衙門的飯食,結果當天晚上王捕頭就把狗宰了當飯吃……” 曹唯聽出了一身冷汗,這么大的漢子,心眼這么小真的好嗎?討厭的,不都說體型彪悍者都非常憨厚的嗎? 又聽另一個衙役非常興奮道:“不管如何,王捕頭這回出丑沒法掩蓋了,此事會變成笑料,可以笑一年的那種。” 曹唯向兩位差役拱拱手,然后趕緊抽身而退,匆匆忙忙趕去內堂跟馬縣令報道。 “剛剛那位好是面生,是你家后生嗎?” “不是啊,我以為是你帶來的…” “……” 曹唯到了內堂,卻發現內堂里除了馬縣令以外還坐著兩位中年人,右邊的那位身穿綠袍,衣服中間打著黃鸝補子,顯然是秦陽縣丞了。左邊那位頭戴紗巾帽,身穿官差服,正在和馬縣令交談。 馬縣令見曹唯來了以后,指著曹唯說:“這位便是本縣新任師爺,以后大家要齊心協力,造福百姓。曹唯,還不見過縣丞周大人,典吏黃大人。” 曹唯給兩位大叔行禮,神情異常恭敬。 兩人也起身還禮,心里頗為詫異,師爺可不是一般人能出任的,這個人需要成熟穩重,隨機應變,還要能言善辯,老成事故。平時做的可是處理案卷,聯絡官場等重要工作。可是這位新任師爺實在太年輕,莫非是馬縣令想要提攜的后輩? 馬縣令看著曹唯道:“賢侄背景干凈,還是老夫堂侄的好友,賬簿交于你打理,老夫是放心的。 然而,錢糧丁畝帳目,事關重大,不可有絲毫錯,否則巡按御史查閱時,我縣衙上下可都要擔著干系,你可明白?” 馬縣令說的這些話看著是對曹唯說的,其實也是對縣丞和典吏說的,這是要他們放心,曹唯可用。 而且馬縣令在說最后四個字時明顯加重了份量,曹唯聽明白了,這是要他將私扣的賬目隱藏起來。 曹唯趕緊稱是。 ………… 酉時,曹唯就要離開縣衙時被馬縣令單獨留下來。 “曹唯,官場之中有些事不是想不做便可以不做的,我若不做,下面那么多仆役吃什么,下面的這些官員吃什么?”馬縣令語氣中透著疲憊。 曹唯默然,這樣的事曹唯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良久以后,曹唯抬頭道:“縣尊,為官著,牧民于天下,必肥民而利己,肥民需要放在利己前面,如果可以做到這樣,就算伸手拿點東西又何妨?” 馬縣令沉默地看著曹唯,過了一會道:“這缸里的一缸水,用瓢取一點便少一點。” “縣尊,學生可以從河里取來水放入其中,這缸里就一直是滿滿當當的了。學生告退了,家里鍋里還燉著湯……” 馬縣令盯著曹唯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加水,何其難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