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殉身守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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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微言深可說。兔死狐悲傷類聲凄切。”蘇幕遮看送孝 大股大股的逃兵從城中突圍,向著涑水四散離去,到現(xiàn)在還愿意跟隨程銀、侯選的只有他們培養(yǎng)多年的家族親兵,寥寥千余人護著程銀等人一路逃向涑水。 這個時候追擊在后的羽nn開始在馬上不緊不慢的放箭,只要是還拿著刀劍頑抗的一律被射死在地,有些人見了,急忙丟下刀劍跪地求饒,羽林騎便不再理會他,徑直打馬過去。逃兵有樣學(xué)樣,整個戰(zhàn)場上開始紛紛出現(xiàn)跪伏的降卒,造成了不小的混亂。 徐榮騎馬跟在軍中,看見四下伏尸遍野的慘狀,心里毫無波動,反倒叫人從地上拉起一名投降的叛兵小頭目問道“程銀等賊子往何處去了?” “往、往城北去了。” “命人往城n圍,是詐我也,其實是帶著少量人馬走北門而逃?!毙鞓s點頭說道“彼等軍中果然有能人。” 蓋順適時說道“賊兵已潰,既已知曉動向,若遣騎兵追擊與河畔,彼等賊子必為逃命而爭先渡河,如此人馬擠踏,我軍可大有斬獲?!?/br> “我早已派公明領(lǐng)兵去了?!毙鞓s不以為然,淡淡說著,復(fù)又問道“蓋郎將也想博一博追亡逐寇的功勛么?” 蓋順眉頭一抖,甚有深意的看著徐榮。 這個早已是什么時候?是戰(zhàn)前的預(yù)備還是剛才臨時下令?為何他從未聽過徐榮有過這個安排? 當(dāng)然,此時不是計較這個時候,蓋順自是不愿將自己與徐晃放在同等位置,也不愿自降身價跟徐晃爭奪追擊的戰(zhàn)功,而且他與徐榮是這場戰(zhàn)爭的主持者,不需要親自斬下敵首也能分潤功勞。 所以徐榮想用這種方式給親信徐晃立功,那就由他去吧,蓋順心里如此想著,何況此時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在等著他“不必了,還是留待此輩破敵吧。我等當(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是清理戰(zhàn)場,收束俘虜,以待國家親臨。” 程銀與侯選往涑水倉皇的跑著,身后隆隆的馬蹄聲緊隨在后,當(dāng)他們焦急的跑到岸邊時,看見河上霧蒙蒙一片,蘆葦蕩中孤零零停靠著幾艘小船,臉上俱是一喜。 可他還沒高興多久,便見一群群亂兵朝那幾艘船只涌了過去,他們紛紛爭搶著,甚至不惜對昔日的袍澤拔刀相斫。程銀大怒,不住的呵斥道“都給我住手!不準(zhǔn)搶!” 憑借往日的威勢,他這聲吼一時鎮(zhèn)住了眾人,但隨著身后雷鳴般的馬蹄聲夾雜著滾滾塵土,向著暴露后背的殘軍襲來,眾人再次開始混亂了。程銀與許攸已經(jīng)先行登上了船,小船只能載十幾個人,但此時誰也不管那么多,都一個勁的往船上擠去 “讓我上去!我還沒上呢!將軍,讓我上去!” “別開船,先別開船!” “都給我滾下去!撒手!”程銀站在船上,狀若瘋魔,手上拿著刀不停的砍在船舷上,將扒在船舷上苦苦哀求著的逃兵手指齊刷刷砍斷。逃兵被砍斷了手指、手掌,盡皆跌倒在淺水里痛苦的哀嚎掙扎,如此往復(fù),竟再也沒有人敢往程銀這邊的船上跑來,反倒是去攀附別的船只。 旁的船上有也效仿程銀砍斫人手,有的則一時不備,竟被人從一側(cè)把船掀翻,整船人都跌落在水里掙扎著。場面吵嚷混亂,突然之間,千余名騎追了過來,倏然間奔至亂兵當(dāng)中。 “大兄!”程銀在船上著急叫道,侯選本來已跑到岸邊,見到追兵甫至,又聽到程銀那聲情急之下的叫喊,頓時猶豫了下,對程銀慘然一笑,叫道“你們先走!” 說罷他便轉(zhuǎn)身,拿著斫刀往回走去,面對著如狼群般奔來的騎兵,他大喊道“來來來!敗則敗矣,侯選在此,誰把我的頭拿去,保你一樁大功!” 當(dāng)先有侯折、趙云二人挺矛持劍,躍馬而來,趙云騎術(shù)稍勝侯折一籌,跑在前面。侯折見狀,也不管趙云與徐晃有多親近,下意識的在馬上彎弓搭箭,嗖的一下射出,那箭矢憑風(fēng)勢借馬速,很快便超過了趙云,一箭正中侯選額頭。箭羽猶在抖動不止,趙云緊接著趕至,順勢揮出一劍斫下了侯選的頭。 侯選沒有頭顱的尸體仍直挺挺的立在那里,趙云等人不再理會,徑直大馬從身邊經(jīng)過,同后面追來的騎兵一齊踐踏在淺淺的河灘上沖殺殘兵。 程銀怔怔的看著侯選的無頭尸體立在原地,然后被追來的騎兵絆倒,踐踏得血rou模糊。他恍惚間想起去年他在白波壘為了逃命而拋棄李堪,在關(guān)閉的壘門里面,李堪想必也是這樣在絕望之中被敵軍砍斫致死吧? 為什么他們?nèi)齻€人,就他一個做了最懦夫的事情呢? 許攸此時站在船上,再也沒有往日刻意流露的淡定從容,他見程銀站在船頭發(fā)楞,鼓起勇氣說道“程程公,敵軍勢大,我等還是速速開船起行,暫且退避。等到了對岸,尋到范君等人的兵馬就好了?!?/br> 程銀返身一掌將許攸打翻在船板上,萬念俱灰,像是喝問,又像是質(zhì)問自己“你還想往哪跑!” 許攸身子往旁邊一撲,臉頓時埋進了剛才被程銀砍下的手指堆里去了,他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堆手指,感受著幾十根冰冷的手指貼著他的臉,那個所謂見過的敵將比對方殺過的人還要多的許攸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程銀見了這廢物模樣更是來氣,忍不住一刀砍了上去“都是你這個庸狗!若非是你,我等兄弟安能落得如此境地!” “庸狗!庸狗!庸狗!” 戰(zhàn)敗落逃的悔恨與失去兄弟的悲憤、還有那潛藏在內(nèi)心的愧疚一時間全涌上心頭,程銀面目猙獰,瘋了似的拿刀亂砍在許攸單薄的身上,只把對方砍得面目全非這才恢復(fù)了些許神智。 他紅著眼睛盯向瑟瑟發(fā)抖的船夫以及剩下的幾個親兵,嘶聲道“把船開回去!” 此時戰(zhàn)場上已再無叛軍的影子了,他們要么是四散逃去、要么被殺死、要么是跪伏請降。徐晃卓然立馬當(dāng)前,他朝身側(cè)擺手,止住了手下人抬弓放箭的動作,與趙云、侯折等一干人注視著程銀的船只向岸邊劃回來。 “在我軍中,該是誰的就是誰的,就算是我也不能任意侵奪?!毙旎芜m才目睹了趙云兩人斬殺侯選的全過程,雖然他無nn私,都要找機會栽培趙云,但他的性格卻不容許他做假公濟私的事情“侯折,你的功勞我記著。” 侯折面露喜色,抱拳稱謝。 徐晃點點頭,他瞥見程銀上岸后手里仍舊拿著刀,必然不是上岸請降,而是帶有死志了,于是隨口說道“至于他,念在他最后也算是勇義之士,死于亂兵反倒不美,就由子龍去送他一程吧?!?/br> 解縣一戰(zhàn)最終以涑水河畔,程銀、侯選等叛賊全軍覆沒而宣告結(jié)束,蓋順終于沒有辜負(fù)皇帝給予他的最后一次機會,一戰(zhàn)而克竟全功,收俘過萬、斬首數(shù)千,賊將程銀、侯選皆沒。 就在徐晃開始打掃河邊戰(zhàn)場,準(zhǔn)備派人回去報功的時候,皇帝帶領(lǐng)的北軍這才姍姍來遲,抵達(dá)解縣城郊。 而與皇帝一同到來的,還有幾份從太原、安邑等地傳來的戰(zhàn)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