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樣的麻木可以讓你不那么痛苦，或許你就一直當(dāng)著這個世界的npc。可如果在你當(dāng)npc的時候，有幾個瞬間讓你覺得人間這個游戲還是有點(diǎn)意思的，你不想當(dāng)npc了，你想當(dāng)玩家了，你想去創(chuàng)造自己的生活——那么恭喜你，npc變成玩家最大的好處就是提前摸懂了這個游戲的規(guī)則。你承受并且熬過了常人無法體驗(yàn)的痛苦，那你也能達(dá)成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度。”

    “羅曼·羅蘭說，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就是認(rèn)清了生活的真相后還依然熱愛它。可嘉茉，其實(shí)我覺得，對這個世界，不一定要熱愛。活著的意義從來不在于熱愛，而是在于活著的每一個瞬間。”

    …

    幾個月前，小姨辭掉了之前的工作，找了幾個朋友合伙投資，開了家奶茶店，最近在忙裝修的事情，預(yù)計三周后開業(yè)。

    “再過兩個星期我要期中考試了。”飯桌上，嘉念扒著飯說，“考完肯定會家長會。jiejie，要是小姨到時候很忙，你能不能回來幫我開家長會？”

    三周。

    黎嘉茉在心里算了下時間。

    如果他們的企劃書可以拿省一等獎，那三周后，她應(yīng)該剛好在決賽現(xiàn)場，沖刺國獎。

    “到時候讓原起哥哥來幫你開。”

    說著，黎嘉茉用胳膊肘抵了下原起的右肩。

    原起側(cè)目看她，就見黎嘉茉低著頭回避視線，有幾捋碎發(fā)恰好落在她唇角的偷笑弧度邊。

    無聲笑了聲，原起轉(zhuǎn)向看黎嘉念：“嗯，我最近比較空。”

    黎嘉念故意扁起嘴，一副傷心的模樣：“好吧，那看來這次我只能好好考了。”

    聞言，桌上的兩個成年人都忍俊不禁。

    黎嘉茉笑出了聲，原起則顧及著黎嘉念，無聲笑，那笑意早已浮上眼底。

    …

    如黎嘉茉所料，他們的創(chuàng)賽項(xiàng)目成功入圍國賽，需要到現(xiàn)場答辯。也如黎嘉念所料，她的期中考試之后，老師讓開家長會。

    于是那天，黎嘉茉和原起在機(jī)場告別，一個往鄰市飛，提前一天去比賽現(xiàn)場；一個往槐安市飛，去給黎嘉念開家長會。

    原起還是人生第一次以家長的身份參加家長會，意外地有些緊張。

    走進(jìn)教室后，他就拘謹(jǐn)?shù)刈诶杓文畹淖簧希桓襾y動。在一屋子的中年男女中，他的存在似有些格格不入。狹小的課桌空間甚至還放不下他的腿，無奈，原起只能帶著凳子往后移了一格，長腿撐在桌腳上。

    課桌上放著黎嘉念的成績單，他拿起一看，最后赫然映著黎嘉念的段排名——“4/664”。

    那一瞬間，原起突然明白了為什么好學(xué)生的父母那么愛開家長會。

    他把這個成績條拍下來，發(fā)給黎嘉茉。

    忽地，感受到一片陰影覆下，有道灼熱的目光死死盯著他，讓人難以忽視。

    一位中年男子盯著他轉(zhuǎn)過來的臉仔細(xì)看了兩眼，確認(rèn)完畢后，那雙厚重眼袋上的眼睛立即放出光彩：“你是原起吧！”

    身形微頓。

    原起點(diǎn)了下頭。

    心里想著，這應(yīng)該是黎嘉念同學(xué)的爸爸，那他是不是應(yīng)該也和這位家長打一下招呼。

    可那位中年男子儼然不在意這些，咧著笑，合不攏嘴，語氣都喜氣洋洋的：“哎喲臥槽，居然能在這里給我碰見你！”

    他的聲音有些大，把周圍一圈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原起的身子僵了瞬，感覺在賽場上被那么多觀眾注視著都沒現(xiàn)在緊張。

    但依舊強(qiáng)裝著面色不改。

    成為了教室的視覺中心，中年男子這才放低音量，臉漲得通紅：“我兩年前就開始追你的比賽了！你世錦賽的時候我就猜到，你絕對能在奧運(yùn)會上大放異彩的——年少有為啊年少有為！”

    面對生人，尤其是這樣歲數(shù)比自己大、還容易激動的生人，而又那么真誠激動地稱是他的體育粉絲。

    原起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

    心里無限感激，可嘴上，在深思熟慮后，也只略低下了頭表示敬意，平淡道出兩個字：“謝謝。”

    不過，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會說漂亮話。心中有幾分，嘴上就說幾分。

    因此，那位中年男人絲毫不覺得原起的態(tài)度敷衍，因?yàn)樵谠鸬难劾铮鸵呀?jīng)看到他對體育粉絲的感恩。

    再說了，運(yùn)動員對粉絲最好的回饋便是更好的賽績。

    如此一番寒暄后，那男人才想起這個見面的場合，后知后覺地疑惑：“你怎么也在這？”

    說罷，他又立即自己想通了：“親戚家小孩在這里讀書是吧。”

    “我meimei。”

    男人了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瞄見桌上的那張小紙條，下意識就低頭去看，在看清上面的數(shù)字后驚呼一聲，“喔唷，全年級第四！”

    他把自己兒子的成績條遞給原起，也不管他看沒看，又自顧自地笑起來：“你說巧不巧，我家那小子，也是第四。”

    “——全年級倒數(shù)第四！”

    參加完家長會，原起回小姨家和黎嘉念匯報情況：“你的老師一直在表揚(yáng)你。”

    黎嘉念毫不客氣：“那是應(yīng)該的，畢竟我們班第二就是年級第七十二名了。”

    原起失笑。

    小姨的奶茶店正式開業(yè)了，忙得不沾邊，晚飯也沒回來吃。原起干脆帶了黎嘉念出去吃，順便打包了份給小姨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