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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大理寺緋聞日誌在線閱讀 - 第九二章醋吻

第九二章醋吻

    走廊上,陸衡調(diào)整好臉上表情,示意一旁的趙參軍推開了前面的隔扇門。饒是見多識廣、飽經(jīng)事故,開門的一瞬,陸衡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原本規(guī)整雅致的房間,說是一片狼藉也不為過——隔斷的紗帳被揪扯下來,桌案上、地板上,鋪落得到處都是。

    那扇繡金的牡丹吐露圍屏也沾了水,周圍全是水漬洇濕的痕跡。床榻隱在半懸半墜的紗帳之后,陸衡不過瞥了一眼,一張老臉都跟著泛起潮紅……

    穆秋就是這時從帳簾后行了過來,陸衡轉頭對上他陰沉的目光,露出一個諂媚的笑,“殷老板對陸某昨日的安排,還算滿意唔……”

    沒說完的話被穆秋拎著領口的力道給揪散了,陸衡被推得一個踉蹌,牙齒磕到舌頭,痛得他鼻眼都泛酸。

    旁邊的趙參軍反應快,趕緊扯住穆秋的胳膊,將兩人給拉開了。陸衡一臉無措地躲在趙參軍身后,不解道:“殷兄你這是何意???”

    穆秋怒目瞪他,冷笑著反詰,“我是何意,陸司馬下藥的時候難道還不清楚?如今假惺惺裝無辜了,誰也不是涉世未深的孩童,陸大人唱戲未免刻意?!?/br>
    “我……”陸衡語塞了片刻,詫異道:“我什么時候假裝無辜了?那藥確實是我讓人添的,可既然都來了燕春樓,晚上也安排好了姑娘,那藥就是助興之用,既不奪人心智,也是無傷大雅,怎么就唱戲了?殷兄你是不是對陸某有什么誤會???”

    “你!……”這下?lián)Q穆秋無話可說。

    昨日確實是飲酒之前,陸衡便提議酒后尋歡,穆秋礙著鬼市主的身份,不好明確拒絕。故而陸衡完全可以將后面的事順理成章地做下去,他若是死咬著不放,反倒是令人起疑了。

    穆秋被喂了個啞巴虧,悻悻的不再糾纏。陸衡大約也看出了他的惱火,心想著挽回一下關系,便湊過問穆秋到,“昨晚的姑娘,殷老板還喜歡嗎?若是喜歡的話,出門在外走南闖北的,帶在身邊解解悶兒也無妨?!?/br>
    穆秋蹙眉,轉頭對上他那雙精光四溢的眼,不待他答,一個婀娜的人影從紗帳后緩緩地行了出來。

    這一碰面,陸衡和趙參軍都愣在了當場,陸衡更是用力眨了眨眼睛,半晌從唇齒間擠出一句,“李、李李小夫人……”

    沉朝顏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看了看陸衡和趙參軍,再看了眼穆秋假扮的殷氏少主,露出一副先是恍然繼而憤怒的神情,大顆眼淚說來就來。

    她抬頭望著陸衡,片刻才鼓足勇氣羞憤道:“我雖出身貧苦,又是個寡婦,但當初陸司馬讓我嫁進陸府是為給太老爺續(xù)弦,如今卻把我送到別的男人床上……我……我……”

    沉朝顏雖然慣會作戲,但她畢竟從小嬌貴,不知道此等情況下,像李氏那樣的女子究竟會如何,便干脆靠著一句叁嘆的“我”給糊弄過去了。

    陸衡半晌回過神來,轉身反手就給了趙參軍一個大巴掌,“怎么回事?!”

    大約是平時窩囊慣了,乍然一硬起來,不說趙參軍,就連沉朝顏和穆秋都驚了一跳,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趙參軍更是嚇得當即跪了下去,哭喪著臉道:“這……這情況屬下著實不知啊!屬下分明是讓燕春樓安排了綠云姑娘,如何就變成了小夫人,屬下確時……”

    “大人!”

    門外的聲音打斷了趙參軍的哭訴,陸衡心情不佳,自然不想搭理。他背身給了趙參軍一個眼色,趙參軍領會飛快,趕緊出去打發(fā)人了。

    陸衡看著眼前初承雨露、我見猶憐的美人,心里既惱怒又無奈。

    他思忖著剛想安慰兩句,趙參軍著急忙慌地行進來,瞄了眼穆秋和沉朝顏,小心翼翼地附在陸衡耳邊,捂嘴說了些什么。

    沉朝顏聽不見趙參軍的聲音,但從陸衡一瞬驚訝又松懈下來的神情猜測,應該是得到了什么之前一直在打聽的消息,并且似乎還算是個好消息。

    果然,聽完趙參軍消息的陸衡表情也明媚了幾分,竟然連新找的“小娘”被人調(diào)包這件事都不糾纏,只對兩人好言笑道:“既然都已經(jīng)陰差陽錯了,怎么著也算是緣分。李夫人年輕貌美,殷老板年少有為,怎么看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陸某自然愿意成就這段好姻緣。”

    沉朝顏眉心一蹙,轉頭看了眼身旁的穆秋。

    陸衡當即又補充道:“自然,殷老板不遠千里來了豐州,來者就是客,陸某自當好生款待。殷老板若是不嫌棄,可帶著小夫人下榻陸府,談事什么的也都方便??匆罄习濉?/br>
    穆秋不知道這陸衡葫蘆里賣的又是什么藥,但倘若他能住進陸府,似乎對于調(diào)查一事終歸是利大于弊。

    于是穆秋略一思忖,入住陸府這件事也就定下了。

    陸衡接著安排了兩句,借口公務事忙,先隨趙參軍走了。甫一行出燕春樓,他便迫不及待地同趙參軍確認,“方才的消息可以確保屬實嗎?”

    趙參軍剛才因為辦事不力挨了一巴掌,如今哪敢懈怠,連忙點頭道:“千真萬確!屬下安排在客棧的眼線來報,說是看到了欽差大人的印信。穆少尹一行人是昨日才進的豐州城,如今下榻在城東的一家小客棧,想是為了避人耳目?!?/br>
    陸衡若有所思地“嘶”了一聲,問趙參軍到,“那可有派人監(jiān)視他們的行蹤?”

    “這是當然?!壁w參軍一派胸有成竹的模樣,“屬下的眼線一直跟著他們,且據(jù)說今早,穆少尹就帶人喬裝去了魏棟的茶莊和鋪子,大約是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查魏棟了?!?/br>
    “這樣……”陸衡若有所思,片刻又對趙參軍道:“那我們動作得快一點了,得趕在他們查到我頭上之前把手里的貨都賣出去?!?/br>
    這就是為什么他讓殷氏少主也住進陸府的原因。

    做生意有時候講的就是一個緊迫感,李氏和殷氏真要說起來,陸衡自然是更傾心前者,畢竟是皇商,背景底氣都夠硬,生意才做得大。

    而殷氏不過是他放進池子的一條鯰魚,陸衡要的是李氏感受到殷家的威脅,讓他知道那批貨也不是非他不可,這不過是商人給自己增加談判籌碼的常用手段罷了。

    到時貨一出手,不管那姓穆的有沒有查到他頭上,證據(jù)沒了,他大可抵死不認。

    思及此,陸衡的心情總算明朗起來。他將袖子一甩,負手哼著小曲兒上了馬車。

    *

    早上進城的“穆少尹”是謝景熙安排裴真假扮的,這樣一來,陸衡倒是愈發(fā)信任府里住著的這兩位,行事便就沒了顧忌。

    他生怕謝景熙得不到消息,穆秋進府的時候動靜大得驚人,而陸衡當天下午就帶著謝景熙去瞧了一處隱蔽在深山里的貨倉。

    謝景熙自然知道他的用意,假作不滿地朝他打聽另外一位生意伙伴的消息,陸衡閃爍其詞、藏頭露尾,賣足了關子。

    昨日那一場將沉朝顏置于險地,謝景熙本來對陸衡就頗有私怨,如今再一聽說穆秋也被他帶進了陸府,更是恨不得將陸衡就地正法,故而后來的惱羞成怒倒都不像是裝的。

    馬車甫一在陸府停穩(wěn),謝景熙便冷著臉揚長而去,回到他所在的東院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

    廊下的燈籠燃起來,殷紅的幾個,在沁涼的夜風里晃蕩。有一間偏房的燈已經(jīng)亮了,搖搖曳曳地從窗戶那頭淌出來,隱約還有聽不真切的交談。

    一陣沒來由地悵然,謝景熙在冷風里佇了一會兒,倏地反應過來,這東院原本該是只住了他一個人的。所以,那陸衡竟然故意把人安排到他眼皮子底下來了?

    謝景熙哂笑一聲,臉色又陰了幾度,待他穿過回廊之時,那間房的窗戶突然被人從里面推開,“啪嗒”一聲,一根小小的叉竿落到了他的鞋邊。

    謝景熙一怔,轉頭卻與一雙熟悉至極的眸子四目相對了。

    “你……”謝景熙蹙眉,抬頭再瞥了眼她身后的人,臉色當即更黑了幾度。

    穆秋一臉無知地湊過來,想問沉朝顏怎么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恰好迎上謝景熙怒火中燒的眼刀。

    敢情穆秋不僅住進了陸府,還和沉朝顏住在了一處?!

    謝景熙被氣得笑出了聲,扭頭就往自己房間走。

    然而房間里黑漆漆的,沒有人點燈,也沒有人說話,隔壁不時有兩人的交談傳過來,窸窸窣窣的,聽不真切,卻像小蟲子在啃噬著耳朵。

    腳步在邁進門檻的時候停了,謝景熙一轉,干脆徑直推開了隔壁穆秋的房門。

    滿室盈盈的燭火下,兩人正湊在一起,不知討論什么,書案上鋪著畫得潦草的紙,謝景熙掃了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幾次相遇都被打暈,穆秋算是怕了謝景熙,看他過來下意識就往后退了兩步。

    也怪謝景熙威壓凜人,隨意兩步都能走出千軍萬馬的氣勢。想到這人的脾氣,沉朝顏背心一凜,側身便擋在了穆秋身前。

    然而謝景熙卻在書案前站定了,抬眼淡淡瞥了瞥穆秋,拾起案上一張鬼畫符的紙。

    “陸衡的貨倉路線圖?”他問得淡然,看完隨手將東西往桌上扔了。

    穆秋被他這傲慢的動作激怒,撥開沉朝顏正要說話,卻被謝景熙一句冷冷的詰問打斷了,“陸衡有承認這貨倉是他的?”

    穆秋被問得一愣,但還是如實回了句,“沒有?!?/br>
    謝景熙哂笑一聲,繼續(xù)道:“他的貨倉離豐州路途遙遠,山路崎嶇難行,你覺得陸衡會輕易讓朝廷官兵人贓并獲?到時候你的人才一動,那邊一把火就能把罪證給燒沒了,你空口無憑,連魏棟這個替死鬼都動不了?!?/br>
    穆秋被問得啞口,不甘心道:“那以謝寺卿的意思,我們來豐州就是隔岸觀火、坐以待斃的?”

    謝景熙面無表情地盯著穆秋道:“隔岸觀火也比打草驚蛇強,我們要查的本來就不止一個陸衡,最關鍵是他上頭那個隱身在朝堂的人。你這么一鬧,陸衡的線索斷了,再要找那個人無異于大海撈針?!?/br>
    穆秋被問得沒了脾氣,謝景熙這才繼續(xù)道:“陸衡的貨我也看過了,那么多的原料,若全都是從突厥販私進入大周,不說打點邊檢的費用,光是運費和人力就是筆不小的數(shù)目。所以我猜測,陸衡手下的產(chǎn)業(yè)除了販私,一定還有自種火麻?!?/br>
    一席話說得沉朝顏和穆秋面面相覷。

    沉朝顏突然將手一拍,“這么說,我倒真的想起來。之前聽這李氏的婆母姚大娘說過,她們村因為開水渠的事,很多村民交不起田租都轉去做佃戶了。難道這也是陸衡的把戲?種火麻需要的人力,就是從這些佃戶身上解決的?!?/br>
    謝景熙不語,片刻道:“所以靠單一證據(jù)不行,我們也可以從這些佃戶身上入手。這樣就算陸衡把貨倉燒了,有這些人證的話,我們也有跟陸衡談判交換信息的籌碼?!?/br>
    “還有,”沉朝顏補充,“陸夫人也許是個能下手的地方。”

    “怎么說?”謝景熙問。

    沉朝顏道:“以陸夫人這爭風吃醋的勁頭,我或許可以用個激將法,看看能不能從她嘴里套出點東西來。”

    謝景熙“嗯”了一聲,點頭表示贊同。

    該說的都說完了,房間里安靜下來,夜風在廊道上呼呼地穿過,將半掩的門窗吹得吱呦亂響。

    穆秋抬頭看著謝景熙,冷聲問:“謝寺卿還不走?要我提醒您的房間在隔壁么?”

    搖曳的燭芯炸開一點“嗶剝”,像一記打破凝滯的響指,謝景熙抬頭攫住穆秋的視線,面無表情,空氣里卻莫名燃起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謝景熙這人陰沉又愛吃醋,沉朝顏也怕兩人鬧得難以收場,便趕緊竄到謝景熙跟前,輕輕推了他一把。

    謝景熙這才收回視線,表情陰郁地掃了眼沉朝顏,轉身往外去了。

    外面的風越來越大,在廊道上盤旋著逼過來,謝景熙開門的一剎,風聲一揚,撲的一聲,房間里的燭火一瞬全滅了。

    突然的黑暗讓人無所適從,房里的兩人都還沒適應過來,只聽一側窗戶“砰”地響了一聲,像是被風給狠狠地拍上。

    沉朝顏一怔,下一刻,一股熟悉的味道突然逼近,像方才猛然吹進房里的風。

    不待她反應過來,沉朝顏只覺手腕處一緊,一股干燥而溫熱的感覺將她包裹,再輕輕地一拽,像春風拂動柳條的輕盈。

    一個短短的晃神,她已經(jīng)被人拽進了懷里,不待她張口出聲,有什么柔軟而溫潤的東西便朝她的唇上貼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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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黃在因為吃醋而發(fā)瘋的路上越走越遠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