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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開動了起來,簡愛因為慣性落入了達西先生的懷里。 “達西先生,你要綁/架我嗎?” 達西先生喉嚨里發出一聲悶笑,他咳了咳嗓子,故意壓低了聲音:“愛小姐,您怎么能夠賊喊捉賊呢?分明是您先綁/架了我!”見簡愛哭笑不得,他接著說,“您可是最霸道的綁/匪,否則我的眼里、我的世界只有您的身影了呢?” “既然您這么說,我也不得不原諒你的控告了。” “這不是控告,這是一場獻祭,親愛的。” 簡愛笑倒在他的身上,臉色比玫瑰色的絲帶還要艷麗。達西先生捂住了她的眼睛,手心的溫度舒緩了她的疲憊。“簡妮特,睡吧,醒來時我們就到了。”簡愛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點了點頭。午餐后他們就下了船,忙忙碌碌地安排行李的搬運,送喬治安娜離開,現在終于坐在馬車里可以緩一口氣了。 她被蒙著眼睛看不見,可是達西先生怎么也不讓她摘下絲巾,扶著她躺倒,枕在了他的腿上。簡愛原本覺得這姿勢過于羞恥,可是或許他身上的溫度太過溫暖,馬蹄聲有節奏地響著,反而成了催眠曲,搖搖晃晃的馬車裝了上好的防震器,就像是搖籃,她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達西先生頭靠在車壁上,溫柔的灰藍色眼睛一直注視著躺在他懷里的姑娘。他時而皺起了眉,時而閉上了眼,時而又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弄得心跳加速,臉色通紅。這一天他等待了很久,自從下定了決心向她交付真心,他就從來沒有改變過心意。 簡愛睡得挺沉,當她被弄醒得時候,差點喘不上氣。 唇舌被占據,被剝奪了空氣,她的胸口悶悶的,只能不斷地深呼吸。鼻尖熟悉的味道讓她卸下了力,柔柔地配合著和他親吻。察覺到懷中的人已經醒了,達西先生沒有放開她,反而加深了這個吻,更加肆意地和她糾纏在一起。許久后,簡愛終于喘不過氣了,拳頭輕柔地捶上了他的胸口,才被大發慈悲地放開。 “咳咳,我們到了?”身下的馬車沒有再發出滾輪和地面摩擦的聲音,簡愛問道。 她忍不住想要摘下絲巾,卻還是被他擋住了,“達西先生,我究竟什么時候能摘下絲巾?”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實在太不習慣了!“我只能依賴您了,可別真的把我‘賣’掉了!” “假使有人用整個彭伯里莊園那樣的資產捧在我面前,要我把你交給他,都是癡心妄想。”達西先生扶起了她,視線卻不敢看向她因為深呼吸而不斷起伏的胸口。簡愛的外套在睡覺時無意識地散開了扣子,露出的肌膚在散落的黑發的襯托下顯得更加雪白,她完全不知道現在這樣亂糟糟的樣子在戀人的眼里多么誘惑。 達西先生粗手粗腳地幫她把頭發捋了捋,披在了身后,又大力地幫她將外套扣上了。他湊了上來,檢查了一番她眼睛上蒙著的絲帶,確認并沒有散開后,才松了一口氣。 他打開了門,一陣玫瑰花的幽香撲鼻而來。 “我們在哪里?尼日斐?還是彭伯里?不,不對,一定不是彭伯里莊園。”簡愛扶著他的手,磕磕絆絆地下了馬車,腳下卻踩到了一片柔軟,嚇了一跳。 達西先生沒有回答她,扶著她的手一直向前走著。四周的風裹挾著濃冽的玫瑰香氣,簡愛的心跳加快了,她這會兒終于想明白了達西先生即將要做什么。 她從一開始充滿懷疑的一深一淺的小步,慢慢變成了信任的大步。無論如何,身邊的人都不會讓自己跌倒的。 簡愛感覺自己幾乎要被玫瑰花香熏暈了,不一會兒,達西先生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簡愛的手被松開了,但是她并不覺得驚慌和害怕,她聽到了達西先生沉悶的腳步聲就在她的四周。 過了一會兒,達西先生在她的面前站定了。他的手臂環到了她的身后,解下了玫瑰色的絲帶。 簡愛緩緩睜開了眼,長時間沒有見到光亮,幾乎有些不習慣了。她眨了眨眼,滿目都是輝煌的暖橙色夕陽。她沒有注意別的,對上了達西先生的眼睛,灰藍色的眼睛此刻折射著殷紅的夕陽,云彩的邊緣透出了五彩的霞光。他的眼里除了滿目的絢爛色彩,唯一的主角就是簡愛自己。 她目不轉睛,余光看到他們正站在鄉間的大道上,四周都鋪滿了鮮紅的玫瑰花,兩側是接天的綿延草坪。在這馥郁濃烈的花香正中間,是她在心中描摹了千萬次的人。 達西先生取下了絲帶纏在了手腕上,他后退一步,單膝跪下了。他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小盒子,虔誠地打開,獻到了她的眼前。高級的黑絲絨軟墊上,躺著一顆鑲嵌著碩大的祖母綠寶石的戒指,它的周身用黃金攀絲鑲嵌著十八顆輔鉆。 “簡妮特,那些告白的話,我曾經對你說過好幾遍,可是我從來都覺得不夠。 你之于我,是一個完美的意外。在這里,我第一次和你相遇了。你也許以為,在桑菲爾德莊園的宴會上是你我第一次見面,確實,那時我們第一次交談,我曾經也是這么以為的。直到在法國的一個夜晚,我不知道為什么,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我匆匆騎馬回彭伯里莊園的時候,驚擾了一輛馬車,一位女士從失控的馬車里滾落了下來。我意識到了,那或許是你,可是我的感情又告訴我,那樣冷漠防備的神情,從來不是你一貫示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