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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白疏羽輕聲道,“為它好好醫治。接連中毒兩次,滋味必定不好受。” 女官應聲道:“是。” 卻聽皇帝又道:“讓毛團快點兒好起來,也好找來和朕作伴。”頓了頓,“圓嘟嘟的毛團乃是稀罕之物,就該好好揉捏才是。” 不遠處,御獸宮房間內縮成一個球的毛團,張嘴打了個一個大大的噴嚏。 “阿嚏——!” “仙團不慌……方才太醫讓我拿來了新藥,這次效用更強,你保管能很快好起來的。” 雁秋快步走進屋來,手里拿著的是太醫院連夜趕工制作出來的藥膏。忙了一天一夜幾乎沒怎么合眼,她看起來分外疲憊,淡淡的妝容也蓋不住她的憔悴。 雁秋打開藥膏,一邊給毛團的皮膚細細涂上,一邊說道:“這是老太醫根據香香兔身上的血液而煉制而成的,專門應付它那種強烈毒素的藥膏。唉,幸好昨日香香兔溺亡之后沒有毀尸滅跡,否則仙團你,還有這宮中染毒的人和異獸都有的受了……” “呼呼……呼嚕嚕!” 新藥膏給肌膚帶來的刺激比之前那種還要強烈得多。而且,自打前一日和御獸司一道去了后院,蕭昀天總覺得自己身子里有某種沉甸甸的邪物在擠壓著自己的五臟六腑,令他越來越難以透過氣來,腦袋也疼得厲害。 突然,雁秋的手指觸及到了染毒最嚴重的部位。里應外合的痛感讓毛團再也熬不住,身體有如被烈火包圍著炙烤,疼痛難忍的感覺令它在地上拼命地掙扎起來。 毛團被刺激得亂動亂叫,小短腿胡亂踢蹬,雁秋費了好大氣力才把它勉強按住。混亂間她已隱約帶有了哭腔:“仙團你忍一忍啊……就快好了,擦完藥就好了……” “呼……呼嚕呼嚕呼嚕!!!” 劇烈疼痛之下,毛團身子猛地一縮一彈,一下子從雁秋手下掙脫出去。滾圓的身子在地上、墻壁上瘋狂地亂撞起來——蕭昀天快瘋了,快被那惡毒香香兔的毒素給活活逼瘋了…… 在一片混亂之中,他聽到雁秋在向其他人求援。更多的人跑過來圍攏到自己的身邊,好幾雙手用力把自己不受控制亂動的身體捉住。 疼!好疼!——我快要瘋了…… 熟悉的過電般的酥麻感。體內積蓄的能量沒有了主觀意識的壓制,霎那間瘋狂地迸發。 “天啊,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快去請太醫……不,應該請御獸司來……” 哭喊聲、哀號聲、尖叫聲,分不清究竟是來自于他人,還是自己發出的……黑暗像潮水一樣涌上來,直到把他的意識完全吞沒…… ===== “……它還好么?” “回稟皇上,紅腫已經完全消退了。只是這次因過度疲勞和體表受刺激,暫時陷入了昏迷。” “唔。你退下吧。” 蕭昀天在一片模糊的意識中逐漸恢復了身體的知覺。待全身的感官都逐步復蘇之后,他試著動彈了一下,然后又一下。 等等…… 情況好像不大對? 自己的手腳,似乎被什么鐵鏈狀的東西鎖住了。 可是,作為一只毛團,這樣被鎖住手腳的觸感似乎有點奇怪?蕭昀天心下疑惑,努力睜開眼睛。 這里是……? 周圍一片黑暗。他定睛左右看看,除了遠處的光亮之外,他的視野里只余一片虛無。 低頭一看,他大吃一驚。胳膊、雙腿、現代人的著裝…… 自己居然已經恢復成了人類的形態! 而剛才那被束縛住手腳的感覺,也正是他借由人類軀體感知到的。 難道說…… 蕭昀天回憶起自己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迷糊中他憶起了幾個朦朧的片段。毛團疼到發瘋亂撞、被人們強行按住、被迫釋放電光…… “我不會是在做夢吧?”他捂住額頭,喃喃自語,“難道一覺醒來又變回了人類?”還是說,之前變成毛團的日子,其實是一場夢境? 那如果之前的時光只是一段夢境的話,現在他又在哪里呢? 蕭昀天嘆了口氣。當下,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站起來,到周圍看看有無可能發現一些線索。雖然希望渺茫,坐以待斃可不是他的風格。 “你醒來了?” 蕭昀天停住腳步。 清冷的男聲從他的身后傳來。蕭昀天回過頭,脫口叫道:“皇……皇上?!” 那人是白疏羽。 他一襲白衣,站在這黑暗空間里稀有的亮光處,輪廓隱隱約約的,看上去分外詭異。皇帝那雙淺色的眸子緊緊地盯住自己,蕭昀天下意識地顫聲道:“你……你是人是鬼?” 白疏羽冷笑一聲,“哼……這句話應該由朕來問你才是!說,你究竟是何人,為何會化身成為異獸闖入宮中?” 這黑暗空間里的白疏羽全然一改溫柔平和的聲線,語氣森冷無比。蕭昀天怔怔地呆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無法回答他——因為就連蕭昀天自己,也并不清楚這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你能不能先告訴我,我這是在什么地方?” 白疏羽冷冷的目光持續直視著他的眼睛,似要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絲破綻。但蕭昀天心里冤得很,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饒是這皇帝把自己身上盯出洞來,也無濟于事。 半晌,白疏羽開口道:“這里是御獸印的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