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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圣獸甄選大會上,蕭昀天觀察到,德王的座位排列僅次于皇帝和太后,又是先皇的胞弟,在白國的朝中肯定擁有著極大的權勢。他陰謀論地猜測一番,這德王爺有可能對這個年紀輕輕就即位的侄子有過心存不滿。不過到了現在,那德王是否還抱有這樣的心思,蕭昀天就無從猜想了。至少在甄選大會上,那位德王很少出言發話,像是已經隱匿了自己的鋒芒。 雁秋對朝中政事和皇族恩怨了解得不多,況且以她的身份,也著實不宜知曉太多。雁秋把話題一轉,開始叨叨地說起了皇帝的日常生活:“我們圣上最喜歡白色,喜歡可愛的白色異獸,在這御獸宮內豢養的都是皇上的寵物。仙團你應該還未見過其它房間住著的異獸吧?” 這倒是真的,除了隔壁鄰居香香兔之外,蕭昀天來到這里的日子里,不是關在房間內,就是在偏殿或者太醫院,幾乎沒有串過門。雁秋用小梳子梳理著仙團雪白的毛發,說道:“等到仙團你在御獸宮待滿一個月,熟悉了這里的環境之后,我或許可以帶你去認識一下這里住著的其它異獸喔。” “不過這一切,都要等到你恢復正常了才好說。在今晚之前,你就先不出門活動了,以免又感染到了不知名的病狀。” 蕭昀天拍手表示聽進了雁秋的叮囑。其實不用她說,蕭昀天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該在這個時候出門溜達,頭頂的瘙癢更時刻提醒著他,不要再輕易和香香兔碰面。 好在到了下午雁秋來查看的時候,蕭昀天的頭頂毛色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瘙癢感也被藥膏壓了下去。這樣的變化讓雁秋非常高興。她細致地替毛團梳洗了一番,用鍛布包裹好滾圓的身體。蕭昀天終于如愿,向著美人皇帝的住處靠近…… 在將蕭昀天轉交給皇帝寢宮宮人之前,雁秋悄悄地對他說道:“據說昨夜香香兔呆在皇上床邊,失眠多日的皇上終于安神入睡了一晚。仙團你切記,在皇上面前不要太過聒噪,能夠讓皇上盡快入睡最好。” 那是自然,作為人類我怎么會輸給一只兔子呢?毛團用小短爪拍拍胸口,信心十足。雁秋被他的動作逗得笑起來:“好啦,寢宮到啦。你要好好表現呀仙團,明天一早我就來接你噢。” 蕭昀天在宮人們手中轉手了一道又一道,從皇帝的宮門外層層轉交到了最終的目的地。然而,那里卻還沒有見到皇帝的影子。 離皇帝最親近的貼身宮女將鍛布包裹著的毛團安放在床鋪旁邊的柜子上——也就是昨夜香香兔待過的地方。蕭昀天驀然從空氣中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幽香,他皺起了鼻子:那香味正是香香兔身上的,沒想到它的香氣居然如此厲害,過去了一整個白天都還頑強地留在這房間之內,不曾消散。 但在經歷了從昨日下午到今天的瘙癢之后,蕭昀天對于這若有若無的香氣只覺得忌憚生不出半分享受的心情。 等了約莫一刻鐘,宮門外終于有了新的動靜。蕭昀天集中精力仔細聆聽著,是一名女性在說話:“……皇上最近要多注意身體的狀況。太醫院老先生臨走前叮囑過我們,要把皇上身體狀況的變化完整地記錄下來。” “近日一直都還好,昨夜也未再失眠。只是今早起床時有一瞬間莫名有些眩暈。” 越來越靠近的,還有一個清冷的男聲。蕭昀天聽出那正是皇帝的聲音。這幾天晝夜掛念的人終于出現了,毛團兒作蒼蠅搓手狀,緊緊盯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 白疏羽來了。 時隔幾日再見到,蕭昀天強行按捺下自己內心的激動,作出一副云淡風輕的高冷模樣,半閉著眼。宮人們替皇帝寬衣之后,就接連退了出去。臥房里的光線逐漸暗了下來,只有微弱的點點燭光,在墻壁上投下搖曳的光影。 “刷……” 輕輕一聲,皇帝揭開了內屋的紗帳,一道白色的身影翩然走近。蕭昀天悄悄地瞇開眼睛,暗搓搓地窺視著皇帝的舉動,不想一睜開眼,就跟美人淡色的眼眸里投來的視線撞個正著。 “呼……” 白疏羽剛進屋就瞅見那毛團表面上是在高冷地閉目養神,實際上卻是偷偷將眼睛瞇開了一條縫,結果恰好被自己逮住。他輕笑了一聲,“要么就正大光明地看,偷偷地瞄朕算什么?” 蕭昀天老臉一紅,只得睜開了眼睛,心虛地對上皇帝的雙眸。他清晰地看見了皇帝如蝶翼般閃動著地長長睫毛,配合其狹長的鳳目和寶石般澄澈透亮的淺色眼瞳,在心里連連感嘆:真是美麗動人的一雙眼眸! 皇帝在外面已經解下了外袍,此時穿著單衣走到臥榻邊坐下。正值寒冬,但皇帝的寢宮里保持著相當的溫度,較為溫暖。蕭昀天在屋內并沒有見到取暖的設施,心里略有納悶,這屋里的暖氣是從何而來呢? 白疏羽自行取下自己腦后的發簪,將之放在床頭。然后,他的目光再度望向蕭昀天,拍了拍自己臥榻的邊緣。 “過來。” 蕭昀天驚訝,這意思是,自己可以到皇帝的臥榻上去呆著? 可他回想起,之前雁秋曾告誡過自己,當今圣上雖然喜好收集天下異獸,樂于和它們打交道,但也存在著相當的潔癖。御獸宮里的異獸們在陪伴皇帝的時候,幾乎沒有被允許靠皇帝太近的,而被準許去到皇帝臥鋪上更是沒有先例。他一時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