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暗無天日
人一上了車子,張行知就痛的直呲牙。一聲慘叫聲明明要喊出來了,他又硬生生地給咽了下去。因為太過使勁,他臉上的褶皺都跟著擰成了一團,整個人看起來恍惚間甚至有點五官錯位的樣子。 晚晴坐在一旁擔憂地望著,想來張行知這把年紀,傷筋動骨那都是了不得的事情。從前總聽人說,這老人一旦摔著了,即便是恢復了,那身體情況還是會差上一大截來。 “張老師,是不是很疼啊?”懷儒手把著方向盤,趁著紅燈停車的間隙,透過汽車后視鏡瞥了眼關切問道。 “沒事……”張行知面色蒼白地應著聲,誰都聽得出來,他這是身體很不舒服。 到了醫院以后,按著流程,醫生自然要問張行知出了什么狀況。張行知憋紅著臉面,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經過醫生的一系列檢查和做過x光片以后,確定只是骨頭輕微開裂,至少還沒有到骨折的程度。腰部也是肌rou拉傷,沒有傷及里子,總得來說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是更需要注重的問題,卻也隨之而來——對于工作和科研一貫嚴謹的張行知的確是身體出了問題了。他已經不能夠隨意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因而才在懷儒、晚晴家中出了那么一樁意外。 按照尋常的情況,張行知接下來應該要做的是停止一切工作,在家安心靜,積極去配合一切的治療手段。學校準予他可以榮譽病退,申城兒童醫院也酌情考慮是否讓他停職休養。 張行知陷入了一種矛盾的痛苦里,他無法將自己從從前的工作中抽離出來。一旦所有的工作停擺,也就意味著他成了一個真正的廢人。 他把自己鎖在了學校的辦公室里頭,整整一天都沒有開門。從系主任和校長,所有人都來喊過他了,可是他就是犯了倔脾氣,任誰來都不肯開門。 那個溫潤如玉的老學者張行知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滿目驚恐、眼見著自己墜入深淵又無法挽回的一個悲凄老人。 申旦大學和申城兒童醫院的人都被驚詫到了,他們都沒有料到張行知會突然得這樣的疾病,又覺得他的歇斯底里有些不可思議。 “誒喲,老張呀,你這鬧得什么勁呀?生病就治療,治療好了不就沒事了?干嘛非得這樣把自己關起來折騰呢?我們都很擔心你呀,你出來透透氣好不好?” “這樣不吃不喝,遲早要出大事情的。有什么問題,有什么心理上的,生活上的難處,你公開說出來,學校也好,醫院也好,我們都是念著老同志的,一定都會想法子幫你解決的呀。” “張老師,張老師,你開開門呀!” 無數的人從門前經過,每個人都恨不得即刻將門鎖給打開,把這個倔強的老學者給拉出辦公室來見見陽光。可是回應他們的是死一般的沉寂,他已經下好決心要把自己同這個世界徹底隔絕開來,又怎么可能輕易打開那扇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