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您小心。”沈星降依依不舍的看著她。

    顧虞把裝備重新安排好，退出窗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來抬頭問他：“世界樹的種子如何作用，有什么結(jié)果？洪荒祭壇又是干什么的。這些事情你現(xiàn)在記得嗎？”

    沈星降皺眉努力的想了好一會兒。

    他艱難的開口：“我……不太記得詳細(xì)的內(nèi)容了。可是有一句來自真理基金會教義上的話與此有關(guān)，而我一直參悟不透。”

    “什么話？”顧虞翻出窗口，雨飄散在她的臉頰上。

    “追尋真理的人……”沈星降開口。

    ——追尋真理之人，尋找到世界樹的種子。用鑰匙打開真理的圣壇，重現(xiàn)銀河的光輝。

    顧虞所有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銀河？”她緩緩重復(fù)這個詞語。

    “是的。”沈星降又肯定的重復(fù)了一次，“‘銀河’。”

    這個詞無比熟悉。

    沈星降的發(fā)音不標(biāo)準(zhǔn)，可是她沒有聽錯。

    是銀河。

    是中文的“銀河”。

    是牛郎織女間的銀河。

    是億萬星星所組成的那個銀河。

    乍一聽什么問題都沒有，可是這恰恰才是問題。

    這個世界只有永遠(yuǎn)不會挪動位置的太陽和月亮。

    哪里來得銀河？？？

    包括沈星降的名字，星降，星星降落。

    甚至是繆星火的名字，星火，星星之火。

    許多地方的細(xì)節(jié)都透露出來曾經(jīng)這個世界是有星星的。

    但是著許多年來這是顧虞第一次聽見銀河兩個字——用中文的發(fā)音，從沈星降的嘴里說出來，如此的悅耳。

    沈星降皺眉：“鑰匙也許是世界樹的代指。可是‘銀河’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條很多很多年前，古老的舊世界的過往時間里，盤踞在天空中的星河。”她說，“由無數(shù)億萬的星星組成，數(shù)量比今夜天上落下的雨滴還要多。”

    顧虞忍不住笑了。

    雨落在她的臉上，讓她顯出一種奇異的澎湃和英姿颯爽。

    “有機(jī)會的話，我也想帶你看看銀河。”

    她說完這話，凌空一躍，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

    顧虞在黑夜中靜謐的猶如一只靈巧的黑貓。

    沒人察覺她的存在。

    她從覺醒者守衛(wèi)身邊悄無聲息的擦肩而過，很快的離開了基金會分部。

    回到暗巷，從塑料布下拿出她藏好的長袍，穿好后，慢悠悠的回到了中央廣場。螺旋星盤在夜色之中依舊因為電力的原因閃爍著光芒。

    她仰頭去看那個螺旋形盤。

    ——銀河。

    這就是銀河。

    她這些年來一直調(diào)查穿越前的世界和現(xiàn)在的廢土世界之間的聯(lián)系和重疊，尋找這兩個世界的關(guān)聯(lián)，尋找故土的蹤跡。

    沒想到在這么不經(jīng)意的地方得到進(jìn)展。

    真理基金會知道什么是銀河，甚至真理基金會的教義里都完全袒露了這一點。

    世界樹。

    洪荒祭壇。

    種子、鑰匙……

    今晚的收獲比她想像的多得多。

    *

    安東尼的小店半夜被人踹開了大門，他慌慌張張的爬起來拿了把土槍沖下樓去，就看見顧虞正在用他那塊兒上好的長絨棉毛巾擦頭。

    安東尼慘叫一聲：“這可是特供品！一條得5社會點！”

    “我聽說整個a區(qū)環(huán)形省的省立圖書博物館就在a1基地？”顧虞問。

    a1基地作為人類領(lǐng)地對外擴(kuò)張最老的幾個基地之一，從荒原區(qū)發(fā)覺的大部分舊世界的文獻(xiàn)、文物，在進(jìn)入首都地區(qū)前，都會被送到a1基地的圖博館進(jìn)行歸類。

    “是！怎么了？”安東尼莫名其妙。

    “我需要去一趟基金會下屬的省立圖博館。”

    “呵。”安東尼冷笑了一聲，“你還沒看夠嗎？那些所謂舊世界的‘文物’。都多少年了，每次都委托我給你找點資料啊、文物啊研究著。這次還要去圖博館？”

    顧虞早些年總愛通過安東尼這條線，獲得大量文物文獻(xiàn)，試圖弄清楚這個世界的產(chǎn)生和由來。

    有些線索甚至她會親自前往勘察——就像這次得到了自由女神像而去c區(qū)探查類似。

    但是大部分的線索追溯源頭都無疾而終。

    隨著這些年人類社會的領(lǐng)地逐漸被蠶食，能夠抵達(dá)的最遠(yuǎn)距離越來越近，發(fā)現(xiàn)的新的舊世界的文獻(xiàn)文物越來越少，在荒原找到新的線索變成徒勞無功。

    顧虞已經(jīng)有一陣子沒再把經(jīng)歷浪費在安東尼這里了。

    ——可是沈星降、真理基金會、世界樹，給了她一些啟發(fā)。有時候想要追溯歷史，不一定只能局限在過去的舊文物上。說不定能從真理基金會的記錄中窺探一二。

    之前她在別的地方去過一兩次圖書館，都沒有耐心翻查真理基金會的記錄。

    看來她有必要去一趟國博館補(bǔ)補(bǔ)課。

    “省立圖書博物館可沒那么好去。”安東尼說，“這邊的圖博館因為規(guī)格極高，藏品極多。只對一等公民和真理基金會的教員開放，有部分區(qū)域甚至要主教級別才能進(jìn)入。”

    顧虞沉思：“那我需要一個可以進(jìn)入圖書館的身份。”

    “您有錢嗎？”安東尼反問。

    顧虞：……

    一文錢逼死英雄漢說的就是她。

    安東尼冷笑一聲，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牛皮紙袋子扔到了柜臺上：“本來打算明天早晨給你的。正好，給你吧。”

    顧虞打開一看。

    是一個新的身份證明。

    龍霏。

    女。

    年齡：26歲。

    身份：首都區(qū)一等公民。

    財富：全區(qū)通用兩萬社會點。

    下面是一些詳細(xì)的財產(chǎn)情況和個人身份介紹資料。

    安東尼懶洋洋的說：“這是我早就做好的身份證明，給我閨女的，但是我閨女吧還沒出生，白天走了個門路給你改了個年齡。跟那個龍振的身份做了關(guān)聯(lián)。你現(xiàn)在是龍振的女兒。”

    “謝謝。”顧虞說。

    “這可不是白給你的。”安東尼說，“龍振那十萬社會點還有那個身份歸我了。”

    “可以。”顧虞干脆的說。

    安東尼奇怪的看她：“一個普通人家，一家三口一年也不過用五十社會點，十萬社會點是多少錢你算過嗎？怎么都是我占便宜啊。”

    “兩萬社會點完全足夠偽裝出一個上流社會的女土豪了。”顧虞道，“對我來說已經(jīng)夠用了。”

    “真不知道你是聰明還是笨。”

    “再麻煩你個事兒。”顧虞道，“既然我需要用這個身份，你給我在上城區(qū)安排一下相應(yīng)的住所和匹配的生活條件。在很多事情有結(jié)論之前，我估計還得用一陣子這個身份。”

    “好。錢我直接扣了啊。”安東尼說道。

    顧虞推門離開之前，安東尼突然想起來了意見是，

    “正好，我聽說從熔巖城附近好像找到了什么東西，上個月剛被送到圖博館。”安東尼說，“你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

    “熔巖城？”顧虞收回思緒。

    “是啊。”安東尼說，“他們城主叫蒼敖。女的，巨牛逼的火系大佬……”

    “我認(rèn)識。”顧虞淡淡的回答。

    “你認(rèn)識？”

    一言不合就拿太陽砸她的暴力輸出大姐。

    她記憶深刻極了。

    *

    每個月十五號一次的告解日。

    上城區(qū)的一等公民們紛紛進(jìn)入了基金會分部，聆聽主教的宣講。

    這一次的主講人與眾不同，乃是高出了基地主教身份數(shù)倍的圣祈者為諸位在做的上流社會諸位有教養(yǎng)的紳士女士做宣講。

    他是真理基金會最年輕的簇?fù)碚撸钦胬碜铗\的信徒。

    他站在高臺上，身著圣袍，鐵薔薇倒刺圍在他纖細(xì)的脖頸上，獻(xiàn)祭的姿態(tài)讓所有人臣服。

    “站在高岸上遙看顛簸于大海中的行船是愉快的，站在堡壘中遙看激戰(zhàn)中的戰(zhàn)場也是愉快的……”他說著教義上的話，款款而談。

    然而就在他講到一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