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跑他也能跑，當年讀Z大的時候每次體側都是班上第一，不過這些年當了老師之后也沒特意練過，跑完應該還是能跑完，就是可能會吃力一點。

    他發現自打顧一舟出現之后，自己的軌道和生活就開始出現偏差。從讓他和自己住開始，到后來被迫坦白的性向，甚至于今天吃情侶鍋，默認了原本不想報名的三千米。

    “老師，你怎么不說話了？”顧一舟舔了舔嘴角的辣椒，從桌上抽了一張紙遞給宋時琛，有些小心翼翼道：“該不是怕跑不過我吧？”

    不等宋時琛回答，顧一舟又自顧自說：“我上次跑三千的時候也還是在陸夷一中運動會的時候，現在想想，也七年沒跑啦，所以老師不用擔心，說不定到時候還要你帶著我跑呢！”

    宋時琛看著他嘴角邊上越舔越多的紅油，心里有些發悶，但不知道悶在哪，只點點頭，將他遞過來的紙又推了回去，“你自己擦一擦吧！油蹭到傷口該疼了。”

    是指尖相碰。

    顧一舟的手指有些濕，像是被這火鍋給熏過了，帶著些許水汽，或許是一直捏著冰椰汁的原因，有些涼，刺的宋時琛一個激靈。

    顧一舟接過紙，直接朝嘴上胡亂一抹，然而還是有一塊皮膚沒有被擦到。

    “下巴上。”宋時琛指著自己的下頜提醒他。

    顧一舟哦了一聲，卻在手下移的時候碰到了傷口，不由得嘶嘶地抽氣，求助道：“老師！”

    宋時琛：“？”

    “你幫我擦吧，我看不見！”顧一舟不由宋時琛拒絕直接將紙抽出來塞進他手心里，然后仰起頭，一臉真誠地看著他。

    宋時琛：“……”

    他瞥了一眼手里的紙，認命地給他擦唇下的一小塊紅油。

    少年的唇本就好看，火鍋熱氣與辣味蒸騰加深了唇色，與白色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倒是真的有些六宮粉黛無顏色的意思了。

    這個想法一出，宋時琛立馬反應過來，心道自己果然是上午選衣服的時候被顧一舟給弄迷糊了，忙擺擺頭，將腦子里不正常的想法甩出去。

    “你吃好了嗎？好了我出去結賬。”不動聲色地將紙巾團成團連同思緒一起扔進旁邊的垃圾桶里。

    “我已經結過啦！我們可以直接走了。”顧一舟把手機拿出來朝宋時琛晃了晃。“說了請老師吃飯的，怎么能讓老師出錢。”

    一直生活在柜臺結賬時代的宋時琛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不過下次老師要是愿意請回來我也是不介意的。”顧一舟起身，伸了個懶腰，又把口罩帶好，“好啦，回家吧！”

    “戚琴，來來來，來這邊坐！怎么樣，這里環境不錯吧！”

    剛要邁開步子，不料鏤空圍欄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宋時琛聽見熟悉的名字，不知道為什么，幾乎是下意識地將顧一舟一扯，摁回了原座位。

    “噓——”

    顧一舟：“？”

    宋時琛豎起耳朵。

    “尚時，咋倆來情侶火鍋店，萬一要是被發現了……”

    “怎么可能，這地方離學校那邊還有半個多小時車程呢！誰能發現我們！”

    宋時琛：“小兔崽子！”

    “怎么了？”顧一舟看他神情嚴肅，以為出了什么大事兒，不由得也壓低了聲音。

    宋時琛指了指外面兩人，隔著圍欄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靠在一起的兩個朦朧輪眉，痛心疾首道：“這倆孩子，我們班上的。”

    顧一舟一怔，繼而笑了笑，挑眉，：“……所以老師要出去棒打鴛鴦嗎？”

    棒打……鴛鴦？

    宋時琛一窒，沒料到顧一舟會用這個詞，一時間習慣性地想戳鼻梁上的眼鏡，但是發現自己今天出門根本就沒戴，只好尷尬地摸了摸鼻梁。

    “棒打鴛鴦倒不至于。”他嘆了一口氣。“只不過最近這個女生成績下滑的特別厲害，如果是因為他們談戀愛毀了這女孩子日后前程，我怕等兩人畢業后戚琴這輩子都會后悔。”

    “老師在高中的時候有喜歡過什么人嗎？”顧一舟沒有順著鴛鴦的話題走，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像是隨口一說。

    高中？

    記憶驟然回到很多年前，宋時琛也不過十五六歲年紀。那時候的他憑借過人的藝術天分，斬獲各大獎項。鮮花掌聲獎杯榮譽，一切都衛冕于身。所有人都驚嘆他的天分，殊不知自己每晚練習線條繪畫尋找配色方案，素描丹青還要兼顧主課成績，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用。

    喜歡什么人？

    不存在的。班上五十個人一直到畢業他都沒認全。

    “我高中的時候就喜歡過。”顧一舟見宋時琛搖頭，似乎有些開心，嘴角勾了勾，整個人癱在椅子上，看起來是一種很放松的狀態。

    宋時琛不是那種八卦的人，也不是很習慣對人的感情說三道四，但想著自己畢竟為人師表，孩子早戀問題雖然就他自身而言覺得很正常，但是作為老師還是應該制止。

    “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呢！”顧一舟悶聲道，有一點點鼻音，“本來準備畢業表白的，結果在準備表白那天看見他男朋友了。”

    宋時琛：“……”

    原來是失戀了，還真是可憐。

    “現在是不是發現，當初的那種朦朧的感情其實不過就是一場鏡花水月？”宋時琛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