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嘖了聲，下意識摸了下左臉，觸感軟滑，沒幾秒慌亂放下手。

    “是，不是說出頭的路只有學(xué)習(xí)。”葉青語重心長：“可你現(xiàn)在的身份是學(xué)生，你已經(jīng)在這個位置上了，在哪個位置就做哪個位置的事，我希望你用心思考，不要去逃避這些東西。哪怕比之前稍微刻苦一些呢？一點一點積累，久了總能有收獲。”

    “前方的路那么長，沒有人會一直拉著你走，你得學(xué)會自己認(rèn)識路，做自己的靠山。”

    ……

    宋眠回教室時步伐有點飄，晃在走廊還趔趄了下。

    其實從上高一起，他聽過的雞湯就挺多的了，無非就是貶他的學(xué)習(xí)，說來說去萬年不變的總是那些話，不同的老師相同的說辭，久而久之耳朵自動能屏蔽這些，所以他一直沒仔細(xì)琢磨過事。

    關(guān)于現(xiàn)在，關(guān)于未來。

    宋眠進(jìn)教室時發(fā)現(xiàn)氣氛不太對，前排有張桌子是側(cè)翻在地上的，旁邊有個女生趴在桌子上，肩膀偶爾聳動，像是在哭還是什么。

    “怎么回事？”

    他走過去幫忙把桌子扶正，問一旁撿東西的程亮。

    “剛楊落落暈倒了，楚清辭給背去醫(yī)務(wù)室了。”程亮捋了捋衣袖站起身：“動靜挺大，大家先前都顧著睡覺呢，嚇一大跳。”

    “估計最近天天熬夜沒休息好，”季末末說，“不是下周一有競賽嘛，我看她成天都在刷題，中午好像午飯都沒去吃，就擱那兒啃書呢。”

    “cao，看來學(xué)霸也挺他媽難當(dāng)?shù)摹！睆埍M說，“這樣下去身體早晚得垮。”

    既然受不了，那就先放著，休息好了再學(xué)不行嗎，做什么非得做這么絕，趕這一天兩天，連健康都不顧。

    宋眠短暫蹙了蹙眉，飛快松開，回到座位時發(fā)現(xiàn)江舟在看手機(jī)。

    江舟的手很好看，握著手機(jī)的手指用了點力，手背些微泛紅，就是臉色似乎不太好看。

    “哥？”

    宋眠看了會兒他的手，喊了聲。

    江舟沒動，眨了幾下眼睛，睫毛搭著眼皮一上一下，眼尾勾出一條淺淺的細(xì)褶，像弧度完美的彎月，明而漂亮。

    “昨晚讓你寫的作業(yè)，寫完了嗎？”

    良久，等宋眠顧自坐回了座位，江舟才開口問道。

    “啊……”

    宋眠一愣，右手在桌肚里掏了會兒，掏出一個草稿本來。

    江舟接過去看了兩眼就沒再翻，宋眠見他似乎是深深呼了很長的一口氣，又捏了很久的眉心，好幾次嘴巴張開又閉上，臉色卻是越來越沉。

    “哥？我這寫得不對嗎？”宋眠歪頭看他：“你要不要……”

    “不用。”江舟打斷他：“很對，公式正確，步驟完整，標(biāo)點符號都認(rèn)真抄了沒弄錯。”

    “我昨晚凌晨三點才睡，一直在等你問我不懂的知識點，但我沒等到。”他把手機(jī)放在宋眠桌上，屏幕還亮著熒熒的光。

    宋眠垂下眼看手機(jī)，是他和陸衍的聊天對話框。聊天記錄停在對方四十多分鐘前發(fā)來的“請假條”，說下周有事，沒法接活。

    從很久前上課玩手機(jī)被點名后開始，江舟每節(jié)課前都會沒收宋眠的手機(jī)，而宋眠也不設(shè)防，為了哄男朋友高興，下課玩一會兒，到點準(zhǔn)時交，還給江舟也錄了指紋。

    宋眠心倏然一空，后知后覺感到害怕。

    夜路走多了，總要撞到鬼，情況發(fā)展到現(xiàn)在，是他咎由自取。

    “是我逾矩了，單方面把你拉著走。”江舟看著他，眼里有nongnong的失望。靜默了會，他的表情恢復(fù)曾經(jīng)初識的狀態(tài)，冷冷淡淡：“現(xiàn)在想想，好像說拉不準(zhǔn)確，明明是我在扯著你走，也沒問過你愿不愿意，是我自以為是，妄圖改變你的生活狀態(tài)。”

    “我以為喜歡是一樣的，有共同的目標(biāo)，共同的理想，我想帶你去更遠(yuǎn)的未來，就以為你愿意跟著我去。”

    “對不起……”

    宋眠徹底慌了，手去抓江舟的手，心臟像是被深山辟谷中什么難纏的怪異藤蔓給繞纏絞住，亂得撕扯般疼痛。

    江舟還是那么淡淡的，家庭教養(yǎng)好到就算是生氣也牽不出猙獰的面目來，讓人想抓都抓不住。

    江舟掙了掙，把手從他手里掙出來，宋眠還想再抓，手機(jī)被不小心甩到地上，砰的一聲，前桌兩人同時扭頭看了眼地上，再看了看面色各異的兩人，訕笑著幫忙把手機(jī)撿了起來。

    第92章

    江舟抬眼看了看壁上的掛鐘，還十來分鐘上課，他掙出手，拿著書包起身離開了座位。

    宋眠顧不上手機(jī)，下意識伸手去拉，人走太快沒拉著，指尖擦到點衣角布料。

    “你去哪兒？”

    他急道。

    江舟沒回他，兀自穿過過道繞去了鄭其然的座位旁邊。

    宋眠嘖了一聲，連忙跟過去。

    “江……哥？你……有事嗎？”

    這會兒午休時間還沒過，鄭其然被一聲鈍響吵醒，迷迷糊糊中見江舟一言不發(fā)地把書包放在他桌上，像尊黑臉煞神似的滿臉不悅，嚇?biāo)惶痪鋍ao你媽臨到嘴邊又迅速卡回喉嚨，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換個位置，”江舟從包里摸出張紙巾遞給他，而后垂下眼睫看著桌面，嗓音清冷：“你去我那里。”

    “怎么了就換位置？”

    鄭其然摸不著頭腦，老老實實接過江舟遞來的紙巾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