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被江舟的聲音拉回神，從傻傻發(fā)愣中抽離，肢體快過大腦，條件反射接住盒子，一股nongnong的奶香撲面而來，他被水涮rou虧待已久的味覺此刻猛然恢復(fù)，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宋眠看了眼蛋糕盒子，心里喜歡得不行。他對一切奶味的食物感興趣，可蛋糕卻只在小時候吃過。

    十二歲前他和爺爺奶奶住，宋眠這么喜歡奶味的食物，獨獨喝不下牛奶，也是那時落的后根。

    生宋眠時舒顏剛二十四歲，人生剛開頭。她那時剛在娛樂圈嶄露頭角，風(fēng)頭正勁。她和宋立連從大學(xué)開始談，證沒領(lǐng)就先有了孩子。

    宋眠來得突然，兩個事業(yè)將將步入正軌的年輕人都沒做好當(dāng)父母的準(zhǔn)備，加上舒顏是公眾人物，上升期小花對家多，媒體最喜捕風(fēng)捉影編纂劇本。怕孩子被有心人傷害，宋眠剛生下來三個月不到就和父母分開了。

    不到三個月的哺乳期幼兒，強行斷掉母乳，之后斷斷續(xù)續(xù)，要么喝奶粉，要么花錢去買別人的母乳。

    雖然在爺爺奶奶的疼愛下宋眠跌跌撞撞的長大了，但到底受了影響，他變得極其依賴奶味食物，卻又極度厭惡牛奶本身。

    奶奶疼他，變著花樣給他做吃的，以前，他的生日蛋糕是奶奶親手做的，細(xì)膩的奶油，綿軟清香的蛋糕，奶奶總是說：“我們兜兜又長大一歲咯，是大孩子咯。”

    宋眠有些懷念，那都是很久遠(yuǎn)的記憶了。

    江舟買的蛋糕，很小，巴掌大，外觀小巧可愛，是清新的粉色，除了表面可見的幾顆看起來就很可口的草莓外，并沒有多余的修飾。

    可宋眠就是很喜歡。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蛋糕了。

    也很久沒有過過生日了。

    宋眠遠(yuǎn)沒有表面看起來那樣豁達(dá)，但他很矯情。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的生日，但他從不對外提，朋友，同學(xué)，誰都不知道他是哪天出生。有時楚清辭他們會問，他只是搖頭揭過。

    只自己，從生日這天的零點開始，默默記到第二天零點，心內(nèi)默認(rèn)自己又長大了一歲。

    等喜悅和感動的余韻稍過，靜下來了，他才覺得不對勁，以江舟平日里那副性冷淡，看誰都傻逼的面癱臉，怎么無緣無故送他蛋糕？

    宋眠不憋事，他張嘴就問：“哥，你為什么送我蛋糕？”

    江舟走在宋眠前面幾步，背影清瘦，聞言頓住腳步。

    宋眠抱著裝蛋糕的禮物盒，看見他微微側(cè)過頭，兩手插在長褲口袋中，露出來的那截手臂在陽光下白得晃眼。

    江舟眉心輕蹙，像是很認(rèn)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宋眠沒出聲，慢慢靠近他，和他站在同一扇落地窗前，享受從窗外橫進(jìn)來的，來自同一束陽光的暖意。

    過了片刻，江舟才開口說：“店里送了禮券，我不喜歡蛋糕，我以為你喜歡。”

    宋眠不依不饒：“那你為什么只送給我？鄭其然呢？楚清辭呢？那個包廂里除了我，還有三個人。”

    這話有些咄咄逼人了，宋眠搞不懂冒這么長串話具體想表達(dá)什么，矯情還是無理取鬧？別人送你蛋糕接著就是了，問這么多干嘛？

    大男人，計較這么多？這么不識好歹？

    或許，他不過是想聽江舟說，說宋眠在江舟心里，有那么一點特別。

    就像江舟在宋眠心里一樣，特別到一想到這個人，聽到這個名字，心都是顫的，腿軟手也軟，酸酸脹脹。

    他想聽江舟說，我有禮券，我用它買蛋糕，不想送給別人，只想送給你。

    他不明白這種心理是什么。

    他這個學(xué)渣，在情感方面更不通透。

    他想不到正確排解焦躁的方式，只能迫切詢問他人，渴求知曉答案。

    內(nèi)心長久的閉塞讓他脫離了常人軌道，像頭愚蠢的蠻牛，莽撞地四處磕碰。

    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多，商場比之前熱鬧了些，人們來來往往進(jìn)進(jìn)出出，有竄來竄去的小孩興奮的笑聲，有大人著急忙慌讓小孩注意行人的喊聲，還有許多嗡嗡嗡嗡吵鬧的聲音。

    宋眠都當(dāng)聽不見，眼中只有江舟。

    江舟的頭發(fā)應(yīng)該很軟，碎碎的劉海搭在額前，給他冷硬的臉龐添了幾絲平易近人。

    江舟愣了一下，臉上并沒有泄露更多的情緒，又過了會，宋眠聽到他說：“話這么多，蛋糕不吃了？”

    問題被避開了。

    宋眠眨眨眼，抱緊了蛋糕盒子，不太高興地撇撇嘴，悶聲悶氣道：“吃！”。

    ……

    晚自習(xí)，格物樓四樓，一排過去，數(shù)角落里最后一間的六班最為安靜。

    除了前后桌間偶爾低聲的交談，就只有鄭其然時不時扯隔壁桌田心的馬尾，氣得田心拐他桌子，以及氣到不行，壓低聲的怒吼。

    周日的晚自習(xí)是六班這群跳跳糖每周最安靜的一節(jié)晚自習(xí)。

    楚小楠不同于其他班總長篇大論敦敦教誨的班主任。她話不多，嘴巴毒，夸人夸不過兩句立馬轉(zhuǎn)但是。課堂紀(jì)律差，她也不吼，只突如其來一記鐵砂掌，砰地一聲，往往嚇人一大跳，宋眠曾經(jīng)有一次還差點咬到舌頭，等到講桌上積落的粉筆灰揚起一片。

    再冷冷地說：“再吵直接扣cao行分。”

    一中校規(guī)，每個班有兩個積分手段。

    一是班級量化分，是整個班級的分?jǐn)?shù)。二是cao行分是，學(xué)生的個人品德分，相當(dāng)于平時成績，以出勤分占比最高，cao行分參與學(xué)生的學(xué)期期末總結(jié)，和期末總分掛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