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衿一路扶著兩腳不在一條線上的柳輕月。

    饒是柳輕月身形單薄，他也出了一腦門的汗，好不容易把柳輕月安頓到馬車上，這才松了一口氣。

    府尹府的管家追上來，身后的小廝手里端著一個托盤。

    管家：“凌公子，今日的宴席大人十分滿意，這是一點小小的謝禮，煩請凌公子轉交給柳姑娘。日后有機會，還請柳姑娘能稍微指點一下府里的廚子。”

    說著，一擺手，小廝上前把托盤上的綢布扯開，露出里面擺得整整齊齊的元寶。

    凌子衿拱手：“多謝大人賞賜，等柳姑娘醒了，我會轉交。”

    說著，凌子衿接過托盤，告辭離開。

    馬車走出一段距離之后，凌子衿輕輕地扣了一下車廂壁：“起來吧，走遠了。”

    車里，裝醉的柳輕月坐起身，悄然挑開一點車簾，開門見山地問道：“剛剛那個藍衣公子是什么身份？”

    凌子衿側身靠著車廂，語氣有些沉：“你為什么問起他？”

    明明只是普通的詢問，但是凌子衿開口的語氣有點沖，不自覺地漾出一絲絲的酸。

    只不過，兩個都有點遲鈍，完全沒有察覺。

    柳輕月以為凌子衿只是正常的討論，所以干脆地回應道：“前幾天帶著彎彎在外面閑逛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他和那天攔我的中年人在一處。”

    凌子衿的目光驀然變得冷厲。

    柳輕月心中一動：“那個藍衣青年是什么人？”

    凌子衿抿唇，一字一頓：“他是我二叔家的兒子，我的堂弟凌子邑。”

    堂弟……

    看起來又是大宅門里的是是非非。

    柳輕月有幾分厭煩地皺了下眉頭，淡淡地嗯了一聲，坐回到馬車里。

    她不喜歡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更不想摻和進去，畢竟，那些個陰私黑暗的事情除了束縛住她的腳步之外，沒有任何助益。

    她連南山村的極品親戚都可以輕輕放下，只是為了節省時間心力，就更不愿意摻和凌子衿的家事了。

    凌子衿在外面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嘆息一聲，輕輕地撩開車簾。

    柳輕月神情平靜，凌子衿卻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不悅。

    “輕月，很抱歉，連累你了。”

    柳輕月不語。

    凌子衿抿了下唇：“你放心，我會把事情解決好的，日后不會再讓他打擾到你，更不會讓你遭遇上次那樣的危險。”

    柳輕月看著凌子衿低聲下氣的模樣，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輕嘆：“凌公子，我不是怕危險，我是怕麻煩。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橫生枝節。”

    凌子衿澀然地點頭，清楚地知道，柳輕月所說的重要的事情，跟他沒有半文錢關系。

    偏生，他現在希望跟她扯上關系。

    越緊密越好。

    有的人，在你不曾開竅的時候，不管她多好，你都不會動心。

    可是一旦開竅，就會突然發現，她就算是什么都不做，都會吸引你的目光，一點一點地走進你的心里。

    柳輕月之于凌子衿就是這樣的存在。

    雖然那一天沖口而出的求親像是一個笑話，卻讓凌子衿開始正視柳輕月。

    然后，一日比一日覺得她好。

    雖然此刻還談不上多么深刻的喜歡，但是他欣賞柳輕月。

    也想過，如果一定要找一個人成親，似乎沒有哪個女人能比柳輕月更讓他愿意接受。

    只可惜，柳輕月是真的無心。

    不管他是不是凌家長公子，不管他容貌怎么樣，身家多豐厚，她都不曾看在眼里，只把他當朋友。

    坦坦蕩蕩。

    卻也前進無路。

    稱得上天之驕子的凌子衿，生平第一次嘗到了什么叫做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