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擺在老宅正房的堂屋，一張漆成紅色的圓桌面，放在二十多年前，那可是南山村都少見的。

    可惜，經(jīng)歷了幾十年，早就已經(jīng)斑駁的不像樣。

    柳輕月從原身的記憶中整理出來的信息看來，柳家以前的日子是不錯的。

    至少，讓柳鎮(zhèn)山可以沒有后顧之憂地讀書考秀才，又娶了柳林氏。

    柳平川幼年時也過了幾年還不錯的日子。

    但是自從柳平海出生之后，柳平川在柳家的地位就大不如前。

    而柳家，也因?yàn)榱?zhèn)山一次次去科考，花費(fèi)不少，卻始終不曾中舉，導(dǎo)致柳家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了。

    只有柳鎮(zhèn)山固執(zhí)地?cái)[著一副秀才老爺?shù)淖藨B(tài)，自以為知禮守禮，高人一等。

    實(shí)際上，迂腐不化。

    見到柳輕月，柳林氏露出慈愛的笑容：“月兒，餓了吧，快點(diǎn)洗洗手過來吃飯吧！”

    柳林氏破天荒頭一遭的慈愛可親，嚇得柳輕月三姐弟同時抖了抖。

    這樣的奶奶好可怕！

    洗好手，眾人團(tuán)團(tuán)圍坐在桌邊。

    柳輕月掃了一眼桌上的菜，眼底閃過一抹嘲弄。

    之前沒分家的時候，每次吃飯都是這張八仙桌，柳鎮(zhèn)山和柳林氏坐在首位，柳平野和柳詩茵分坐在兩人兩側(cè)。

    飯菜都擺在他們面前。

    至于他們一家五口則是坐在下首，想要夾菜都得把手臂伸長才能夾得到。

    實(shí)際上，他們也不敢夾。

    一旦動了菜，柳林氏刀子般的目光就會戳過來。

    冷言冷語，尖酸刻薄。

    久而久之，他們在餐桌上吃到幾口菜都是有數(shù)的，肚子里沒油水，又缺鹽，身子單薄得不成樣子。

    而且，飯菜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柳鎮(zhèn)山夫妻帶著幺兒幺女吃最好的飯菜，老二柳平海和老四柳平疆回來的時候，也能帶著各自的兒子享受這個待遇。

    至于老二媳婦宋春花，老四媳婦林嬌蓮，帶著各自的女兒，則是只能得到次一等的待遇。

    最末等的，就是他們一家。

    水煮的青菜，半點(diǎn)油星不見。

    糙米面的窩頭，因?yàn)閾搅他滬煟灾几钌ぷ印?/br>
    就這樣的飯菜，還吃不飽！

    現(xiàn)在么……

    雖然飯菜的三六九等取消了，但是柳林氏依然下意識地把好飯好菜放在了老宅四口人面前。

    柳輕月看著柳林氏面前擺著的一碗雞蛋羹，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笑。

    她脆生生地說道：“奶奶，我想吃雞蛋羹。”

    不等柳林氏開口，柳詩茵已經(jīng)刻薄地叫起來：“長輩都坐在上面，你有什么資格吃雞蛋羹！哪來那么大臉，也不怕噎死！”

    柳平川皺眉，不贊同地看向柳詩茵：“茵茵，月兒是你侄女，即便不給她吃，又何必這么罵她！”

    柳詩茵被指責(zé)，一下子炸了。“我說錯了么？爹娘坐在這里，弟妹坐在旁邊，她不上不下的，有什么資格要雞蛋羹吃。”

    柳平川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他雖然也覺得月兒不吃雞蛋羹沒什么，但是meimei也不該這么罵月兒。

    但是讓他這個當(dāng)大哥的跟meimei對罵，她做不出來。

    柳輕月眸子微瞇，涼涼地掃了一眼柳詩茵，忍不住感嘆這個姑姑實(shí)在是不長腦子，昨晚剛剛被拐杖抽過，竟然絲毫不反省不進(jìn)步。

    既然如此……她就不氣了！

    委屈地扁扁嘴，柳輕月眼巴巴地看著柳林氏，軟軟地說道。

    “奶奶，月兒想吃雞蛋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