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佑指著床旁的沙發，示意越發僵硬的趙子龍：“你先坐這兒吧。”

    天行不禁挑眉：“怎么，今天這個也不中用嗎？”

    語氣輕慢，表情平淡，卻話里話外都透出點嘲諷的意味來。張天佑沒反駁，他讓鄧存瑞帶著老卡搞了那么不著調的一出，別說不痛不癢的言語譏諷兩句，就是天行拿搬磚拍他兩個跟頭，也得受著。

    張天佑沒回話，只看向趙子龍：“在復盤之前，我要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

    趙子龍同手同腳地在沙發里坐了，表情還是懵的，滿腦子漿糊一時捋不清楚，眼神木木的：“你問吧。”

    張天佑的第一個問題：“你從什么時候開始關注RNA。”

    “五年前吧。”

    第二個問題：“RNA中有你特別關注的戰隊選手嗎？”

    “天行！我是……”條件反射地吐出了天行的名字，趙子龍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天行。裸身坐在床上的RNA隊長隨意叉著腿，趙子龍這一看，眼神就不可避免地再次跟腿間含著精水的紅腫環形rou撞了個正著，跟在斬釘截鐵的名字后更斬釘截鐵的“我是天行的鐵粉”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張天佑仿佛沒有看出趙子龍的遲疑，追問：“是什么？”

    “是……”趙子龍頓了頓，終于還是說了出來，“……天行的鐵桿粉絲。”

    張天佑點頭，第三個問題：“你從什么時候關注天行，也是五年前嗎？”

    天行懶散地坐在床上，歪著腦袋看趙子龍繼續掰扯，只等趙子龍一給出肯定回答就嗤笑出聲。

    天行四年前進入RNA，一入隊就是隊長，同年就帶著RNA拿下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一個世界冠軍。但也正因為出道即巔峰，天行根本沒有經過青訓選拔，更早的五年前，他不僅沒進RNA，甚至根本沒進電競圈。

    出乎意料，趙子龍答對了：“不，我是從四年前，天行入行才開始關注他的。”

    天行有些意外，今天的這個“粉絲”倒是做足準備，比那天那個老卡強。

    張天佑的第四個問題：“你為什么關注天行？”

    “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說起心路歷程，趙子龍神級話癆的技能恢復了一點，“我本來是老K的粉絲，當時老K帶隊韓國，因為舊傷犯了，RNA錯失冠軍。當時國內罵得很難聽，俱樂部也不念舊情，戰隊一回國就讓天行頂替了老卡隊長的位子，我心里憋著氣，想看這個青訓都沒有參加過的小屁孩怎么死。”

    老K是RNA的前隊長，張天佑從天行的資料里看到過，本來也是國內絕地求生的頂尖選手，因為常年從業有職業傷，想最后拿個世界冠軍來個風光退役，結果賽前手傷復發，退役時可謂千夫所指晚節不保。

    張天佑繼續問下去：“一看，你立刻就喜歡上了天行？”

    “怎么可能？”趙子龍不給面子的當場笑出聲，“近兩年戰隊有意包裝，天行才立去了冷面酷哥的人設，有了太太團女友團。剛入行那會兒，十五歲的小屁孩，還又裝逼又毒舌，誰喜歡他誰腦子抽了。”

    “那你是怎么粉上天行的？”

    “是天行進隊不久的一次城際賽，”陷入回憶的趙子龍，逐漸加滿了神級話癆的技能點，“老K退役的時候，RNA的處境很難，贊助商一下子全跑了，電競圈就是這樣，特別現實。差一點就能拿世界冠軍的RNA，為了錢，連城際賽都報了名。城際賽你知道嗎？就是那種賣不出去票，現場只有選手父母會去觀看的比賽。最后決賽的時候才有個小電視臺直播，RNA的水平還在，自然是贏了。領獎的最后一個環節，主持人采訪冠軍戰隊，天行作為隊長，代表RNA發言。攝像鏡頭一給到他的臉，我就知道傻孩子又要裝逼了，就打開貼吧準備等他一說完就開貼噴他，果然他特別裝逼地說，‘老K沒帶著RNA拿到的冠軍，我會帶著RNA拿’。這時候，鏡頭給到臺下，稀稀拉拉的觀眾席里，一個人把鴨舌帽摘了站起來，是老K　，他去了比賽現場，老K從懷里拿出一個橫幅，打開，上面印著——老將不死，薪火傳承。”

    “我cao！太燃了，你知道嗎？那個畫面，”趙子龍一下子站了起來，試圖用自己的激情感染周圍的人，然后他看了看剛剛被cao過的天行，剛剛cao過天行的男人，撲克臉的張天佑和表情差不多的林沖，又默默坐下了，“我把貼子原本準備的標題刪了，換成‘老將不死，薪火傳承’發了出去。”

    “你從這個時候開始粉天行？”

    趙子龍搖搖頭，又點點頭：“差不多吧，那個帖子發出之后，一片罵聲。難聽話說什么的都有，我看著那些人罵的，都是我本來要罵天行的話。突然覺得，天行才十五歲，一入圈就從老K手里接了RNA的爛攤子，內憂外患還被人罵，太慘了。但是他不賣慘，也沒說過放棄，他打城際賽，說‘老K沒帶著RNA拿到的冠軍，我會帶著RNA拿’，我從那個時候就決定，我得粉他。”

    “你從這么早就開始粉天行，得是他的粉頭吧？”

    趙子龍卻又搖了頭：“現在電競圈，包裝模式全面向娛樂圈靠齊，天行接的代言多，更是如此，粉頭得組織粉絲打榜沖熱搜刷銷量做數據，我一個社畜，沒那財力，也沒那精力。不過RNA的比賽我都一場不落到現場看的，也常常蹲天行的直播間，給他直播間刷熱度。”

    “最后一個問題，”張天佑頓了頓，還是那張撲克臉，“你在直播間的ID是什么？”

    “小透明一個，我雖然也刷禮物，但跟那些郵輪飛機火箭炮按打送的土豪不能比，根本上不了榜，”雖然這樣說著，趙子龍還是說出了自己的ID，“常勝山上趙子龍。”

    訪談到這里告一段落，趙子龍的目光跟著張天佑一齊看向天行。

    天行還袒胸露乳地坐在床上，但隨意叉開的雙腿已經并攏了，他甚至還抓過旁邊的薄毯圍在腰上，只從凌亂堆疊的下擺露出一雙中間不留一絲縫隙的白皙小腿：“他真是我的粉絲？”

    雖然這樣問著，但看表情，天行已經信了。

    隨著張天佑點頭：“嗯，比賽現場帶回來的，他想要你簽名”，天行的表情rou眼可見地煩躁了。

    張天佑需得把cao屄這件事cao出花來，才對得起天行每年給俱樂部交的天價會費。

    趙子龍跟著張天佑出現的時候，天行還以為趙子龍是這次的情趣工具人，就如同之前的老卡。

    一直到趙子龍公布他的直播間ID以前，天行都這樣認為。甚至因為趙子龍的“演技”遠高于之前的老卡，天行對于張天佑重視客戶，將功補過的態度還打從心底里予以肯定。

    但等趙子龍公布了他的ID之后，天行就明白不是這么回事了。

    天行依稀記得常勝山上趙子龍這個ID，四年前，最初開直播的時候，在一片讓他滾蛋的彈幕里，為數不多會認真跟他討論戰術策略。但前面說了，天行出道即巔峰，很快就用出色的個人成績打出了一片天，粉絲幾何倍增，這個趙子龍沉寂下來，成了天行直播間里眾多掛著鐵粉頭銜的一個符號。

    常勝山上趙子龍只是天行眾多粉絲里不起眼的一個小角色，太卑微了，任憑張天佑手眼通天，也不會注意到這樣小的一個角色。

    所以，這個名字會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對方真的是自己多年的老粉。

    想到自己都肆無忌憚地在多年老粉面前干了些什么，天行更加煩躁了。要不是上次老卡的事情，他也不可能警惕心這么差，讓粉絲圍觀自己被雞jian中出，還邀請粉絲一起來用自己的屁眼。

    天行煩躁得面紅耳赤，全然沒有了先前的從容淡定。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鍵盤上決勝負的十根指頭輪番上陣，在頭上抓出個具體且形象的雞窩來：“趙子龍是嗎？要簽名是嗎？行，我給你簽，簽哪兒？”

    趙子龍本來是奔著要簽名來的，但看紅著面頰頂著亂發的天行，一時間愣著沒動。

    張天佑代替趙子龍回答：“簽名不急，今天輸了比賽，你代表戰隊給支持多年的老粉道個歉吧。”

    “道歉？”天行一時沒反應過來。

    張天佑點頭，他還板著表情匱乏的撲克臉，就透出些一本正經，雖然他已經開始胡說八道了：“作為隊長，身體力行地讓粉絲消消氣，泄個火，不難吧？”

    “不用，我不生氣，生氣也不賴天行，都是口嗨那個逞英雄的憨批。”趙子龍連忙擺手。

    趙子龍沒聽懂張天佑的意思，天行聽懂了，特別是在張天佑加重了“泄個火”的語氣之后。所以至少有一點天行猜對了，雖然趙子龍是他粉絲是真的，但張天佑讓趙子龍來當情趣工具人，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