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成
男女有別,大喜之日這宴席也分開在前廳花廳兩處,中間隔著曲折的走廊波光粼粼的池子,野映相望,也算有趣。也因此,前廳的男賓有那眼尖的,便紛紛看過來。 更甚者,有那衣服都來不及的男子飛快跳入湖里,朝梅安喬游去。 稍后又跑出一名男子,用更快的速度泅水,此人不是阿羨又是誰? “這呆子!”溫嵐氣得跳罵,婆子這么多,還能任那姑娘淹死不成。 然而當他超過那名男子試圖把梅姑娘往岸邊拖時,撲騰的梅姑娘卻抗拒將他推得更遠。 阿羨微微一頓,轉身游上了岸,**月的天氣不算冷,可他甫一上岸厚厚的外袍就披上了他的肩,是meimei和宜。 “她做了什么?”阿羨明明游到了她身邊,卻毫不猶豫折返,傻子都知道這里頭有事。 阿羨回頭瞧得那湖中身影一眼,雙目一片暗沉:“她不需要我救。” 話落,他挽起衣袖查看小臂上被梅安喬撓出來的幾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當時那梅姑娘是睜著眼睛的,能看清是誰,可是…… 不說林和宜,就是溫嵐也唬了一跳,沉聲罵外甥多事,又吩咐下人帶了外甥去客房換衣喝姜湯。 她還不知,外甥本打算等父母一歸家就求娶那水里的姑娘的。 自然,溫嵐也不可能讓那面生的姑娘在她家瓜田李下失了名聲,那跳下去救人的男子剛把梅安喬抱進懷里,便有壯碩的婆子將人搶過去,沉聲道:“多謝承恩公世子,還是奴婢抱這姑娘上去吧,否則男女有別,對她的名聲有礙。” 她的理由太充分,承恩公世子無法拒絕,只好放開女子,獨自游上岸。 等婆子拖著人上了岸,又飛快用衣服將人嚴嚴實實蓋住送走,花廳才重新恢復熱鬧,自然又少不了一番談資。 翌日,阿羨沐休在書房練字的同時,渠家的那位庶出小姐和都尉家的紅衣姑娘也因梅安喬落水之事受了莫法的牽連,被家人強壓著去給梅姑娘道歉,梅姑娘又是安慰又是反過來道歉,反而與這兩位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坐在書房外替哥哥瘋腰帶的林和宜聽春草說得繪聲繪色,不由與阿羨道:“救命之恩如何報答不行,非要以身相許么?這梅姑娘把身邊的人耍得團團轉,該利用的時候毫不手軟,到頭來大家還要念她的好,幫她數錢,也是一種本事。” 許久不見阿羨應聲,她放下腰帶走過去瞧,卻見桌上鋪著一副鐵畫銀鉤、龍蛇飛動的大字:三千繁華,彈指剎那;百年過后,不過一捧黃沙。 見哥哥盯著字苦笑,林和宜怕年輕人承受不住打擊,難得善心大發地拍著哥哥的肩溫聲安慰:“哥哥,你還年輕,所以覺著人家看不上你就跟天塌了似的。等以后你成親生子,兒孫滿堂,哪記得這賤人名姓呢!只會想,哎喲,年輕時候就是單純啊。” 阿羨被比自己小的meimei安慰“年輕”,再愁悶也不禁笑了笑,摸她烏油油的腦袋:“人小鬼大,這哪是你一個閨閣女子說的話,倒似個中老手一般。” 彎彎抬手護著自己的腦袋不斷撇嘴,心道老娘可不是個中老手么,皇帝都嫁了,還生了那么些不孝的子孫。 嘴里卻還勸道:“沒吃過豬rou還沒看見豬跑么,你文武雙全又相貌端正,身上還有正經差事,哪個姑娘嫁你不是福氣,何必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要說富貴,咱們家,舅舅家,姨母家都是寒門出身,如今的日子還不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那梅姑娘要的是潑天的富貴,咱們家卻是天道酬勤,盡自己所能過好自己的小日子,從根子上就是兩樣人。膿包越早戳破越好,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是?” meimei難得一氣說這么些話,又全是在安慰他,這么一想阿羨心里那一點憤懣沒了蹤影,目中含笑對她道:“meimei說的是,開解之恩為兄無以為報。” 彎彎隨意擺擺手,嘴畔映著淺淺梨渦:“舉手之勞啦。你留些神,倘若她攀上高枝,必要再找你要回她那些東西的。” 阿羨淡淡:“給她就是。” 天順五年九月,渾身青紫的林和慕被啞巴帶回家,湯圓趴在林淵身上一動不動地死死抱著他。 林淵摸著林和慕的背,對著被扔在外頭兩個月的兒子沒有安慰的話要說。 自此后囂張的林和慕棄文從武,纏著他爹和啞巴天天比劃,練功時也要真刀真槍,以致于武功不咋滴的他硬是捅傷了一屋子身強力壯的家仆,惹得天怒人怨。 京里的武師只要聽到是給林四公子找武師父爬得比誰都快,最后還是提早退休的宋允之拿起軟劍成為了林和慕的恩師,并以此為由長久賴上了林家。 在家籌備彩禮的溫婉常見這位頂級高手滿臉掛彩地四處晃悠,但就是如此破相的他,渾身卻有種愉悅的氣氛,溫婉搖搖頭,覺得他被林和慕打壞了腦袋。 等溫婉備好了厚厚的聘禮,讓林淵親自帶人去朔州下了聘,平靜了一月的梅姑娘又折騰出一件大事來。 卻是她在上香途中不慎被土匪劫持,索性承恩公世子路過救下了她。但兩人在逃離過程中掉下山崖,過了一天一夜才被仆人找到。 孤男寡女在荒郊野外共處一夜,這事不傳出去委實怎么好聽。被救上來之后,承恩公世子為了保護梅安喬的名聲,竟提出要納她為妾。若非他已有正妻,恐怕還會八抬大轎迎娶梅安喬。 梅安喬卻不愿意,回家之后就病倒了,哭哭啼啼求了剛上京的梅父往林家遞了帖子,讓林和方去梅家與她見上一面。 梅安喬這人彎彎早將內情與溫婉說得清楚,溫婉自不會讓這事臟污了兒子的耳朵,她只自己帶著方婆子去了一趟梅家,就說是代全家上門賀喜的。 在梅家正廳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溫婉提出要去探望臥病在床的梅姑娘,梅秀才哪有不知的,當即讓丫鬟領著她去了。 之后的事,根本不必溫婉開口,溫婉也沒主動開口的意思,梅安喬令貼身丫鬟帶著屋里其他丫鬟婆子去吃果子喝茶,自個兒對著溫婉落下淚來,一副嬌病微喘,柔柔弱弱的模樣。 抽咽了一段時間,見溫婉只吃茶不說話,梅姑娘只得將眼淚收了收,深情絕望道:“方哥哥怎的沒過來?也是,伯母定是不會讓方哥哥娶我這不貞之人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燕子農家》,微信關注“優讀文學”,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