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兒接過啤酒，并沒有喝下去。

    她呆呆的看著謝方臣將幾個燒烤盒子都打開，自己也開了一瓶啤酒，用筷子夾起一塊烤土豆扔進嘴里，咀嚼了幾下后，便猛地灌了一口啤酒。

    “啊……真爽。”

    他仰頭長長嘆了一口氣，“太爽了，好久沒這么爽過了。”

    楚婉兒總覺得眼前的謝方臣與以前見到的都不一樣，但又一時半會說不出，是哪里不一樣。

    她只能接過話頭，順著謝方臣的意思問：“多久？”

    “什么？”謝方臣扭頭。

    “你剛剛不是說，好久都沒有這么爽過了。我問你，這個好久是多久？”

    “多久啊。”謝方臣手揚起來，看著啤酒瓶，想了一會兒，才回答：“十幾年了吧。”

    楚婉兒不由得蹙眉，想到了自己曾經聽謝方臣提起過的，關于他的過去的零星的碎片。

    “我人生中活的最輕松的階段，就是我什么都不懂，但是又開始跟外界接觸的那幾年。”

    “那個時候，我媽還沒生病，雖然整天郁郁寡歡的，但對我是沒話說的好。那段時間，我過的是真的開心。”

    謝方臣說著，苦笑了下：“不過那個時候我年級不大，所以留下來的記憶并不多。關于以前的事，我記得最多的，就是我媽犯病那段時間的了。真是不好。”

    不知道為什么，每次聽謝方臣說起這些過往，楚婉兒的心，莫名的就變得酸酸的。

    人們常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感同身受這一說，可楚婉兒就是覺得，她能理解謝方臣的感受，她能理解謝方臣的孤獨。

    “mama去世后，我滿腦子都是為她報仇，都在想怎么讓那些高高在上，看起來不可一世的人，付出代價。”

    “為了這件事，我像個冷血動物，沒有任何感情的活了好多年。”謝方臣說到這里，看向楚婉兒，目光誠摯而熱烈：“直到我遇到了你。”

    頓時，楚婉兒呼吸一窒。

    她一動也不敢動的坐著，生怕自己驚醒了開始吐露心聲的謝方臣，生怕自己驚醒了這場美夢。

    “說來也奇怪，我一直很小心，對于每個認識的人，都要反復揣測，確定過對方的身份后，才會讓他們接近我。更多的時候，我不允許任何人接近我，而是我去接近我覺得對我有用的人。”

    “你是個例外。”謝方臣又笑了，他偏頭，盯著楚婉兒看：“時至今日，我仍舊弄不明白，當時為什么就允許你闖入了我的生活。那樣魯莽的，一點都不謹慎的。”

    謝方臣的目光亮的驚人，楚婉兒被他那樣灼灼的盯著，臉迅速就燙了起來。

    比謝方臣目光更讓她心跳加速的，是謝方臣說出來的這些話。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直白、這樣普通的謝方臣，就像是卸去了重重偽裝，回歸成為一個普通的好看的年輕男人。

    這一刻，他身上沒有任何光環，甚至他拿著啤酒的動作，還有點滑稽。

    可是楚婉兒的心，卻無法控制的狂跳著。

    她甚至感覺她整個人，都像是站在了湖里的小船上，正輕輕蕩漾著、蕩漾著。

    “其實我這個人，特別的口是心非。在你離開之前，我一直自負的以為，你對于我來說，只是個棋子，我對你是沒有感情的。”

    “呵，我真是太高看我自己了。”

    謝方臣手腕一彎，啤酒瓶從他手里滑了下去，咣的一聲砸在茶幾上。

    那一整瓶啤酒，不知什么時候，竟已經被他喝完了。

    “我是什么時候喜歡上你的，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我那段時間將所有的心力都放在對付謝一衡，對付謝家這件事上，著實沒有心力去想男女之間的感情。”

    “直到你離開我，我才慢慢感覺到了心痛。對了，還有你誤會我，你覺得我沒有喜歡你，這也讓我很痛苦。”

    楚婉兒失笑：“那不是誤會，那個時候，你表現出來的，就是不喜歡我。”

    “是嗎？”謝方臣又打開一瓶啤酒，“所以說我口是心非。我意識到自己會因為你而心痛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意識到我喜歡你，而是去遏止我的感情。”

    “我真蠢啊，竟然真的以為，人的感情，是可以隨隨便便遏止的。”

    聽著謝方臣的自白，楚婉兒心里說不出的復雜，她突然感覺很渴，非常渴，于是仰頭，咕噥咕噥喝下去半瓶啤酒。

    謝方臣還在絮絮叨叨說著，他酒量向來就不好，只喝了一瓶多，兩面臉頰已經全紅了。

    就連說出口的話，也帶著幾分醉意。

    “你說，我是不是很蠢？”

    “是。”楚婉兒笑起來，喝了點酒的她，也沒那么拘束了，她索性從沙發上滑下去，一屁丨股坐在地毯上，伸手抓過燒烤，直接扔嘴里。

    謝方臣也效仿她，滑坐在地毯上。

    兩人肩并著肩，這一刻，不只是動作親密，心理上，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親密。

    吃開了喝開了，楚婉兒也就不端著了，她直接對謝方臣說：“我覺得你對我不是喜歡，而是不甘心，是占丨有欲。”

    “你為什么這么說？”謝方臣緊緊擰眉。

    楚婉兒冷笑，切了一聲：“難道不是嗎，你謝方臣喜歡誰，誰會不喜歡你啊，只有我，在知道被你騙了后跑了，不聽你的話了，所以你就難受了唄，就又想把我追回去。”

    “才不是！”

    “不是嗎？”楚婉兒揚起下巴，質問謝方臣：“那我問你，當你心中有喜歡的人的時候，又怎么可能跟別人交往，怎么可能跟別的女人同丨床共枕。”

    謝方臣眨了眨眼睛，無辜又為難。

    半晌，他才解釋道：“你說的是丁潼嗎，我沒有跟丁潼交往。不，我跟丁潼那是假交往，做戲而已。而且，我也沒有跟她同丨床共枕。”

    楚婉兒絲毫不信：“你們都訂婚了，還沒有同丨床共枕，別以為我不知道，新聞上都報道了，說你們同居，住在一起。”

    “沒有！我沒有跟她睡！”

    謝方臣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抓住楚婉兒的手腕，就往自己懷里帶。

    楚婉兒猝不及防，整個人都倒進了謝方臣的懷里。